想了好久,还是决定谈一下对《完美陌生人》的感受。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在两年前,第二次重温是在看了《来电狂响》之后,第三次则是昨天。一直在思考自己为什么挑了一部最揭露人性的阴暗的电影,说不出答案,也许是因为,渐渐长大,越来越了解和理解人性了吧。
《完美陌生人》是意大利导演保罗·格诺维瑟执导的一部小成本电影。影片讲述的七个老朋友在一起聚餐。餐桌上,女主人提议大家将各人收到的每一条短信、每一封邮件、每一个电话都拿出来分享。随着分享的深入,每个人的隐私都暴露在众人面前。原来在他们平静、正值的外表下都隐藏着一个混沌、幽暗的灵魂。出轨婚、外情、同性恋,每一个隐私都隐藏着他们人性中最阴暗的那一部分。
一直以来,这些秘密都被他们隐藏在生命最黑暗的角落,今天,当这些秘密都一一揭露的时候,就是对他们人性最大的讽刺。与此同时,这场关于人性的拷问命题也在此影片中展开。究竟是该控诉还是讥讽,究竟是沉默还是激烈,影片都是以极其艺术化的幽默效果来呈现。没有答案就是让观众有无限畅想的空间,让观影者带着思考与警示开始追寻自我的人性终极之问。
《来电狂响》虽是《完美陌生人》的翻拍,其中融入了更符合中国特色的情节,更接地气,但《来电狂响》在电影的结尾,导演把这场戏剧的结局归结为手机的错,而《完美陌生人》在电影的结尾做出了对人性考验的选择。相比之下,《完美陌生人》的情节更能深入人心。
在整部电影中唯一一个表里如一的人,也是其中一对夫妻中的丈夫——罗科从一开始就反对这个游戏,他很清楚,每个人都有秘密,有些并不能说,哪怕是对亲密关系。“因为我们的关系是是脆弱的,每个人都是。有的人更加脆弱,你是对的,这已经成为了我们的黑匣子,装了所有的秘密。可能装了太多。我们不该拿手机玩这个游戏。”
想到一句话:“一个人需要藏多少秘密,才能完美地度过一生。” 影片的结尾是点睛之笔,月食结束,大家像聚会开始时那样相互亲吻、拥抱作别。因为这是没有玩这个游戏的结局,一切没有发生,还是影片开始时欢乐的气氛,轻松得不像真的。(这个细节是我再看第三遍的时候才看懂的)
而在另一个时空里,一个游戏,七个密友,在月食当晚破碎了本就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关系。电影中为数不多的温情时刻,也就只有女儿打电话给爸爸,问他:“她想在男朋友家过夜,这样好吗?”爸爸在女儿走之前,偷偷在她包里放了一个安全套,告诉她说:“如果你以后想起,无论何时回想起来,这件事都会让你嘴角带笑的话,你就去做吧。”这个唯一的温情时刻就像是整部压抑电影里的中和剂,让我们知道,这部电影也不是一直在挖掘心底的黑暗,同时还有亲情的展现。
第三遍重温的时候想起里假期看的《亲密关系》一书,心理学家布雷姆在《亲密关系》给出的定义是:“在6个方面与其他的关系有所不同,包括了解、关心、彼此依赖、互动、信任和承诺”。但任何亲密关系都并不意味着 100% 的坦诚与信息共享——不管是由于背叛、减少对方的担心,还是简单地怕引起误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们总有不愿透露给伴侣的信息。果真处处真实,则会没有伴侣,也没有朋友。“隐私边界”,虽难以界定,但确实存在。
亲密关系,也不仅局限于恋爱、婚姻,家庭成员、闺蜜情缘中,也是相同的道理。在家庭的代际关系中,我们同样需要倾听伴侣、孩子、老人的诉求。倾听,不是带着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去审视对方的想法,而是充分吸纳并试图理解。包容,不是品格,而是一种能力。
片中的聚会女主人伊娃与青春期女儿索菲娅的关系一直剑拔弩张,未经同意翻看女儿的手包,用质问的语气和女儿沟通。而身为心理治疗师,她给外人的印象一向冷静、温柔又善于倾听,而在与最亲近的人相处中,却无时无刻不展现出苛求和冲突。而丈夫罗科,一直是这场婚姻与家庭关系中的润滑剂,索菲娅的小秘密,不可能跟妈妈讲,而当她在面临是否要去男友家夜宿时,她选择将内心的纠结犹豫袒露给父亲。但索菲娅,绝不会对母亲说这些。因为她知道,“不听解释,只会发脾气。”
秘密之多少,程度深浅,不同的对象,因人而异。一个能接纳、包容的人,往往在亲子关系中更懂得尊重和保持界限,进而也会促进这场关系中的信任度。
每个人的心都不可能真正让别人一览无遗。在亲密关系中,我们要关注的不是如何最大可能地发掘对方的秘密,让对方坦白,而要思考如何提升信任,增进理解。诚如索菲娅的选择,她的心事,只对不审判她的人袒露;她的诚实,只会给予一个倾听并理解她的人。一旦一方给不了理解包容,自己又进退两难无法置之不理,结果只会引向撒谎与逃避。现实中很多人热衷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人人都享受窥探隐私那一刻的快感,可是,窥探别人的秘密,终究要付出代价。关系太脆弱,无论是谁,都经不起折腾。
从影片中可以看到脆弱关系的存在是因为秘密的存在性,每个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秘密,但每个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和窥私欲,无论是朋友,夫妻,子女,父母,我们都好奇着他们的秘密,不管是否与自己有关,我们总希望一探究竟,然而我们都忘了一个秘密可能是彼此关系破裂的导火索,一旦秘密曝光,真正付出代价的是我们自己。所以,除了这个秘密切实关系自己的利害,否则在秘密面前也许我们应该适当止步。
对于我们的生活,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影片没有给予我们太多的说教,而是通过人物的结局来给予我们一个思考的机会,最亲密的人披上一层层伪装俨然成为了不相识的陌生人,在生活面前,我们总在这两者之间自相矛盾,伪装本身并没有错,但是沉浸于自己的伪装,步步为营,埋下伤害自己最亲密人的地雷,一旦触碰,破坏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活,更可能是最亲密人的一辈子。因此,不要用怀疑去撞击脆弱,要去保护脆弱、学会退让,尽你最大的努力。别让至亲至爱变得陌生,不要报以完美的要求,而是心中保留对方完美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