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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诗歌和盛唐诗歌
编辑:梦醉花间 识别码:15-1029727 6号文库 发布时间: 2024-06-10 11:17:32 来源:网络

第一篇:建安诗歌和盛唐诗歌

建安诗歌和盛唐诗歌,是我国古代诗歌坛上两座辉煌的艺术高峰,显示出

强大的艺术生命力,成为后代诗歌创作的范式。建安诗歌的美学特征,人们将 它概括为“建安风骨”或“建安风力”、“汉魏风骨”等等。盛唐诗歌的美学 特征,人们则以“盛唐气象”或“盛唐之音”称之。这两种概括都比较准确,所以得到学界的公认。而且众所周知,盛唐诗歌是远绍建安的文学传统的,从 大的美学范畴来看,无疑是相同的,都属于阳刚之美或壮美。但二者又存在着 某些明显的差别,处于不同的美学品位。弄清这些差别,正确区分它们的美学 品位,有助于进一步把握建安风骨与盛唐气象的美学内涵。本文试图对此作一 初步尝试。

借用司空图对诗歌美学范畴的分类来看,建安风骨在阳刚这一美的家族里,基本上属于“劲健”一品,司空图在《诗品》中对“劲健”是这样描述的: “行神如空,行气如虹。巫峡千寻,走云连风。饮真茹强,蓄素守中。喻彼行 健,是谓存雄。天地与立,神化攸同。期之以实,御之以终。” “劲健”一品,其基本特点是指作品从内在精神和外在风貌上表现出来的 强大力度。有力才可以无往不前,劲气直达,才可以“行神如空,行气如虹”,虽然有“巫峡千寻”的阻碍,也能像“走云连风”那样容易。所以清人孙联 奎《诗品臆说》谓:“劲健,总言横竖有力也。”作品是怎样获得这种力度的 呢?这就要靠作者平时的“饮真茹强,蓄素守中”。前一方面是指对外部世界 的感受和融化,后一方面是指作者思想品格的修养,这两个方面的有机融合,就能使作品“真力弥满,劲气充周”(郭绍虞《诗品集解》)。其次,“劲健

”一品,必须具备自强不息的动态美。但这种动态又要如天道运行那样自然,不能一味怒张,这就是“喻彼行健”。这是对前四句的总结。但“行健”必须 有“存雄”作基础,这是对五六两句的总结。历来的注本在这里多梗塞难通或 模糊言之。第三,是说“劲健”这种美具有永恒的艺术生命,可与天地并立,与造化同功。但要获得这种永久的艺术生命,作品必须有充实的内容,或者说 必须同社会现实紧密结合,抒写作者的真情实感,“期之以实”,不能只是在 形式上去求新务奇,舍本逐末,而且要把这一原则贯彻到底,“御之以终”。综上所述,愚以为司空图对各品的描述,不仅是停留在一个平面上,而是涉及 到了不同层次的创作问题。

建安诗歌充分体现了劲健之美的基本特征,这种特征首先表现在诗人们都 高扬着踔厉风发的政治热情和渴求建功立业的远大抱负。建安时代是一个战乱 频仍的时代,也是一个呼唤着人才和考验人才的时代,有志之士都切望一显身 手,在这个时代大舞台上演出叱咤风雷的威武雄壮的戏剧。所以建安诗人几乎 毫无例外地将这种雄心壮志贯注在诗歌中,用直抒胸臆的方式表达出来,给人 一种“真力弥满,劲气充周”之感。这里首先应该提到的当然是曹操,他位居 相王之尊,挟天子以令诸侯,以主宰神州大地沉浮的姿态在诗中出现,其气魄 最为宏大,意志最为坚强,只要看看“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 归心”,“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样的诗句,那志在 统一天下的雄图大略和信心,以及至老不衰的奋斗精神,表现得何等鲜明和执 着,《艺概》称其“气雄力坚”,这是一点不错的。

建安的其他诗人所处的地位与曹操不同,但各人都从自己的生活体验出发,抒写了远大的政治抱负和豪情壮志。他们深恐一生碌碌无为,“沉沦众庶间,与世无有殊”(陈琳《失题》)。迫切感到时不我待,机遇丧失,“骋哉日 月逝,年命将西倾。建功不及时,钟鼎何所铭?”(陈琳《游览》其二)因而 毅然辞别家园和亲人,投身时代大潮,奋勇搏击,“弃余亲睦恩,输力竭忠贞,惧无一夫用,报我素餐诚。”(王粲《从军诗》其二)“虽无铅刀用,庶几 奋薄身。”(王粲《从军诗》其四)表现了昂扬的斗志。他们要效法秦国的三 良,“生为百夫雄,死为壮士规。”(王粲《咏史》)如果他们没有得到施展 抱负的机会,心情便会非常沉重,“愿欲一轻济,惜哉无方舟,闲居非吾志,甘心赴国忧。”(曹植《杂诗》其五)建安诗人这种强烈的政治愿望,本来就 是受着一种强大的内驱力的推动,这种内驱力贯透到作品中,就构成了具有鼓 舞力量的劲健之美。

除了直接抒发政治抱负和豪情壮志而外,建安诗人还描绘了一批英武的英 雄侠士形象,通过他们间接地表现诗人的人生理想。我们看曹植笔下的京洛少 年,那“左挽因右发,一纵两禽连,余巧未及展,仰手接飞鸢”的高超的骑射 武艺和迅疾机巧的动作,真使人惊叹不置。在《白马篇》中,诗人不仅展现了 白马健儿那矫健的美姿,超群的本领和立下的战功,而且对他的报国决心作了 突出的描绘,他“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捐躯 赴国难,视死息如归”。这样的形象和决心,用“劲健”之美来概括,可谓再 恰当不过了。

建安诗人之所以有这种踔厉风发的精神,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来源于他 们对生命的理解,对人生的透彻了悟。曹操认为:“厥初生,造化之为物,莫 不有终期。圣贤不能免,何为怀此忧。”(《精列》)正因他从哲学的高度参 透了人生,所以才能“不戚年往,忧世不治”(《秋胡行》)。《升庵诗话》 评价此诗:“不特句法高妙,而识趣追于有道。”前一句不一定恰当,后一句 却是对的。曹丕同样认为:“丹霞蔽日,彩虹垂天。谷水潺潺,木落翩翩。孤 禽失群,悲鸣云间。月盈则冲,华不再繁。古来有之,嗟我何言。”(《丹霞 蔽日行》)宇宙间事物的运行有它的客观规律,不可逆转,有生就有死,有荣 就有枯,有圆就有缺,所以重要的是抱着乐观的、坚定的信念,使有限的生命 与建立的功业长存,不必要惆怅悲观。曹植还写道:“天地无穷极,阴阳转相 因。人居一世间,忽若飞吹尘。愿得展功勤,输力于明君,怀此王佐才,慷慨 独不群。”(《薤露行》)他们看到了人生的短促,但不是走向消极悲观,而 是更激发起建功立业的迫切要求,从积极方面去实现人生的价值。这种要求是 构成建安诗歌劲健之美的重要的内在精神因素。有的研究者曾将上述内容概括 到“恋生主题”之内去,我以为这是不大妥当的。因为它完全从消极方面理解 了建安诗人的思想动因,从而会模糊建安诗歌的基本美学特征。

建安作者也写了一些游仙诗、远游诗,追求非现实的理想境界。乍一看来,这似乎是消极遁世,与劲健之美的内在品格背道而驰。但这里至少有三种情 况应当加以区别:第一,他们是想摆脱传统观念的束缚,获得精神上的最大自 由。例如仲长统的《述志诗》(或作《见志诗》)就要求:“六合之内,恣情 所欲。人事可遗,何为局促。”这是绝对的无所顾忌,发展个性。他还进一步 宣言,要“寄愁天上,埋忧地下,叛离五经,灭弃风雅,百象杂碎,请用从火。抗志山西,游心海左。元气为舟,微风为柁,敖翔太清,纵意容冶”。作者 表面上说要摒弃现实,“敖翔太清,纵意容冶”,但实质上是企图摆脱儒教桎 梏的一种强烈躁动,一种奋力的呐喊。所以他说:“百虑何为,至要在我。” 高度肯定了自我的主观能动性,是诗人主观精神的高度张扬。正如《吴礼部诗 话》所评:“仲长统《述志诗》,允谓奇作。其曰:‘叛离五经,灭弃风雅' 者,得罪于名教甚矣。盖已开魏晋旷达之习、玄虚之风。”第二,是他们在紧 张的奋斗之余,有时也想得到休息,享受一下安宁。其中以刘桢的《杂诗》表 现得最为鲜明,“职事相填委,文墨纷消散,驰翰未暇食,日昃不知晏。沉迷 簿领书,回回自昏乱。释此出西城,登高且游观。方塘含白水,中有凫与雁。安得肃肃羽,从尔浮波澜。”显然,这不是想逃避现实,而是对自己生活的一 种精神调节。宋代的黄山谷承其绪而写了《登快阁》诗。第三,是因为受着现 实的压迫,想在精神上求得一个安息之所,其实是愤懑抑郁之情的折射。曹植 是这方面的典型代表。因为他在与曹丕争魏太子问题上存在着尖锐的矛盾,文

帝受禅后,他一直受着曹丕和他的侄儿曹ruì@①的迫害,生命几至不保,思想和感 情深受压抑,除了借物以抒不平之外,如《浮萍篇》、《野田黄雀行》、《怨 歌行》;就是寻求神仙境界,以期超脱,如《升天行》、《远游篇》、《仙人 篇》之类。他说:“四海一何局,九州安所如?”(《仙人篇》)里面显然隐 含着对帝位的藐视。细味这些诗篇,它仍然奔突着一股劲健之力。

其次,建安诗歌的劲健之美还在于它渗透着一种深沉的现实主义精神。虽 然其中也有一定的浪漫主义成份,但从涉及的题材和描写的内容来看,写实的 比重更大些。就是写追求理想境界的升天、游仙等诗,虽然运用了先秦两汉的 一些神话传说,看起来是超现实的,但事实上缺少内在的浪漫主义气质。如曹 操的《气出唱》、《陌上桑》等,远不如他的《短歌行》、《观沧海》等诗富 有浪漫主义精神。

最能体现建安诗歌的现实主义精神的,是那些真实描写**年代的诗篇。由于这个时期是一个长期战乱的时代,**给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本来就 具有一番政治抱负的诗人们,都站在同情人民的立场,作了真实的反映,在诗 中贯注着哀民生,感丧乱,悲歌慷慨的激情,显出一种悲慨的基调。例如蔡琰 在被掳掠途中,看见匈奴贵族对中原的侵扰和对人民的杀戮,“斩戮无孓遗,尸骸相撑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悲愤诗》),心中是何等激愤!当她被赎回中原时,看见的又是什么景象呢?“既至家人尽,又复无中外。城 郭为山林,庭宇生荆艾。白骨不知谁,纵横莫覆盖。出门无人声,豺狼号且吠。”(《悲愤诗》)面对这一派破败荒凉,诗人深感“悲愤”,故用以为全诗

标题。在建安时代的代表作家中,无一没有描写当时使人惊惧的现实:“出圹 望故乡,但见蒿与莱。”(阮yǔ@②《七哀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曹操《蒿里行》)“四望无烟火,但见林与丘。城郭生榛棘,蹊径无所由。”(王粲《从军诗》其五)“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 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泪独不还。未知生死处,何能两相完。”(王粲《七哀 诗》)在描写惨不忍睹的现实和绝路弃子的场面中,其惊心动魄恐怕古今少有 逾此的了。诗人面对这悲惨的现实,心理反映异常强烈,有的是“悠悠使我哀 ”(曹操《苦寒行》),“念之断人肠”(曹操《蒿里行》)。有的是“悟彼 下泉人,喟然伤心肝”(王粲《七哀诗》其一)。有的是“气结不能言”(《 乐府古辞·艳歌何尝行》)。这些描写和抒发诚如刘勰所言是“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增强了劲健的力量。

劲健之美要求诗歌的语言辞采朴实简洁,质劲有力,给人以似拙似粗之感 ;不追求华美,华美则有伤筋骨。刘勰在批评汉代大赋的多方铺陈时,就指出 它“繁华损枝,膏腴害骨”。曹丕在评价陈琳的章表时,特别称赞“孔璋章表 殊健”,但又批评其“微为繁富”,因为辞采的繁富是有损劲健的。建安诗歌 在语言表现上,不论抒情写景,叙事状物,都明白简易,不事雕缋。例如,钟 嵘评价曹操诗“古直”,称王粲诗“文秀”,评徐干、曹彪诗“闲雅”,称阮

yǔ@②诗“平典不失古体”,评应璩“善为古语”,认为刘桢“气过其文,雕润恨 少”,批评曹丕诗“率皆鄙质如偶语”等等。所以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 中评价这个时期的诗歌在语言风格上的总体倾向是“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巧 ;驱辞逐貌,惟取昭晰之能,此其所同也”。就是被钟嵘称为“辞采华茂”的 曹植,他的诗也有简洁明快,“结言端直”的特点。可见,用语的恰如其分,单刀直入,是构成劲健之美不可或缺的因素。

盛唐气象与建安风骨不同,它在阳刚之美这个范畴里则偏于“雄浑”一品,司空图对它是这样描述的:“大用外腓,真体内充,返虚入浑,积健为雄。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长风。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持之匪疆,来之无穷。”

司空图的这一描述,大致揭示了以下几个要点:第一,是“大”,这是雄 浑最重要的特征。既要求对客观外物进行广泛的审美观照和艺术表现,这就是 他说的“大用外腓”,“具备万物”,即是说要有广大的包容量,构成作品外

形的宏伟,又要求诗人有充盈的内力贯注其中,使作品具有博大和深厚的特点。清人顾翰在《补诗品》中,用“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来形容“雄浑”这一 特点,可谓得其旨要。第二,是形象的超越性。诗人要从“返虚”的高度,即 “道”的高度来进行艺术创造,使之达到如《庄子·齐物论》所说的:“天地 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物我交融的浑成境界,这就是“返虚入浑”。这样的作品具有不同程度的浪漫主义气质,而不像“劲健”那样要求“期之以 实”。第三,要遒劲有力而又从容自然。雄浑之美既要有强劲的力度,具备“ 横绝太空”之势,但乍看起来又似不经意,显出一种“荒荒油云,廖廖长风” 的盛大而从容自然的气象,这就是“积健”。《jiǎn@③斋诗谈》卷三对“积健为雄 ”有一段很精当的阐释,他认为“雄”是“力大笔轻,挥霍中自带严毅,充口

而出,不待做作,自然壮旺,是之谓雄。雄而平,又无锋棱逼人,须益之消意 刻思,用尽经营,终归稳贴”。可见,“劲健”之作,易于见出是曾用力;“ 雄浑”之作,使人觉得似不曾用力。司空图在这里事实上指出了“雄浑”是“ 劲健”的升华。雄浑之美包含着劲健的因素,但劲健之作还不能视为雄浑。第 四,要求诗人进行广泛的艺术概括,但又要突出一个中心点。或者说要反映出 事物的本质和时代精神。这就是“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杨廷芝《诗品浅解 》对此有很好的解释,他说:“超以象外,至大不可限制;得其环中,理之圆 足浑成无缺如太极然。”第五,他指出,要使自己的作品达到雄浑的境界,非 靠平时的多方积累不可。它不是短期行为或只具备某一两个因素就能成功的。正如《皋兰课业本原解》对《诗品》“雄浑”所言:“此非有大才力大学问不 能。”但一朝达到了这种境界,艺术创造力就会源源不断,用之不竭,浩然无 量。

盛唐诗歌充分体现了雄浑之美的上述基本特点。首先,从涉及的题材范围 来看,它名副其实是“大用外腓”,是“具备万物”,各种题材无所不写,边

塞、田园、山水、别友朋,伤离别,述闺怨,忧羁旅、抒情志等等,以广度涵 盖一切。从个人风格来看,由陈子昂的慷慨幽郁,王维的清微闲雅,李白的飘 逸奔放,高适的浑厚浩茫,岑参的奇峭挺拔,王昌龄的健捷悲壮,杜甫的沉郁 顿挫等等,合成了一种丰富、浑厚、气象远大、充满活力的基调,使读者看到 了盛唐社会的各个侧面,也感受到盛唐社会的时代精神。当然,最能体现盛唐 气象的雄浑之美的,是盛唐诗人也同建安诗人一样,在诗中高扬着一种渴求建 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唐代是一个统一的大帝国,唐王朝开国后一百多年由于政 治安定,生产力大有发展。统治者也大力选拔人才,因而一般士大夫有进身的 途径,这使他们对自己对社会都充满了信心,抱着积极乐观的态度,因而抒写 宏图大略,追求“济苍生”、“安社稷”的思想,热情地向往建功立业的不平

凡的生活,就成了盛唐诗歌的一个重要主题,也是雄浑之美的重要方面。陈子 昂《登幽州台歌》中发出的深沉而巨大的感叹,首先爆射出渴望建功立业的耀 眼火花,引起了历代有志之士的强烈共鸣。李白更是自信“天生我才必有用”,一再盼望“何时腾风云,搏击申所能”。杜甫理想更高,要“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建安诗人和盛唐诗人都抒写了自己的政治抱负和人生理想,但其风格显有 不同。前者是坚韧不拔,壮心不已,奋斗不息。后者是意气风发,豪迈洒脱,乐观自信。不区别这一点,就会忽视它们的美学特征的差异性。

盛唐诗人抒写自己的雄心壮志的另一个特点,是几乎都写了边塞诗或表示 要从军边塞,杀敌靖边,保卫国家的和平和安宁。在这些诗中充满了民族自尊 心和自豪感。他们虽然描写了边关的荒凉艰苦,但却洋溢着英雄气概和必胜的 信心:“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王昌龄《从军行》之四)“ 亚相勤王两出征,誓将报主静边尘。”(岑参《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为了报效国家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王翰《凉州词》)就连王维这样并不以政治抱负称于世的诗人,也都表示出 从军报国的热情,不愿像汉儒那样皓首穷经:“忘身辞凤阙,报国取龙庭。岂 学书生辈,窗间老一经。”(送赵都督赴代州得青字》)所以边塞诗成了盛唐 诗歌的一个突出部分,名篇佳句,层见迭出。这些诗表现出强劲的力量,但看 来又似乎无所用力,浑成自然,不怒张,不填塞,不板滞,真做到了“积健为 雄”。

盛唐诗人也同建安诗人一样,在直接抒写政治抱负的同时,还为我们描绘 出一个个虎虎风生的英雄。陈子昂笔下的“幽燕客”,既是一个勇于斗争,勇 于反抗的斗士,也是一位舍身报国的英雄,“每愤胡兵入,常为汉国羞。”(《感遇》三十三)王维笔下的老将更是一个何等威武的人物:“少年十五二十 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就是上了年纪,也雄心不减当年:“愿得燕弓射天将,耻 令越甲鸣我君。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立功勋。”(《老将行》)建安诗 人和盛唐诗人虽同是描绘英雄形象,但前者着笔在健,后者着笔在雄。前者虽 描绘的少年英雄,却显得苍劲;后者虽描绘的沙场老将,却显得英风扑面,豪 气逼人。

盛唐诗人除了描绘英雄形象以寄托政治抱负外,还以不平凡的事物作为载 体,借物寓志。李白就常以大鹏自比,认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上李邕》 一诗典型地暗示了这种豪迈气概:“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 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郭元振则借古剑的被废弃不用感叹人才的被 埋没,但全诗结尾写道:“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古剑歌 》)不似建安诗人那样抱负不能施展,便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压力。所以这类诗 篇真可谓达到了至大至刚的境界,显出一种“足踏蛟鲸,手鞭鼋鼍”(顾翰《 补诗品·雄浑》)的气势。

其次,体现盛唐诗歌雄浑之美的是洋溢着浓郁的浪漫主义气息,与体现劲 健之美的建安诗歌的现实主义精神形成鲜明的对照,这大概是不同的社会背景 给文学染上的不同色调吧。大凡一个社会在走上坡路时,整个时代有一种生机 勃勃的气象,人们充满自信和追求理想的精神,这种社会情绪反映在文学创作 中,就偏于浪漫主义气质;而当社会处于动荡不安、矛盾尖锐的时期,人们更 多地是对现实问题的思考和自己的命运的关心,这种社会心理反映在文学创作 中,必然使文学渗透着现实主义精神。盛唐诗人除了在抒写政治抱负时充满了 自信、乐观、豪迈的浪漫气质,在描写雄奇壮丽的自然景观时给人以巨刃摩天 之感外,就是描写和平、安宁、富足和美丽的田园生活时,也带上一种理想化 的色彩。孟浩然在《过故人庄》里描写的田园风光是:“绿树村边合,青山郭 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王维在《渭川田家》里描写的渭川田园生

活图则是:“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雉guò@④麦苗 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立,相见语依依。......”这既是当时的农村现实,也是诗人带着超脱的审美眼光去审视的结果。它既是现实的,又是理想的。明 显地感觉着一种浪漫气息。同样,李白笔下的蜀中景色、山东农村和浙江农村 的景色,无一不是清新明丽,充满了活力,带有理想化的色彩。

再次,盛唐诗歌的雄浑美,还表现在诗人们常以宏大的气魄对客观外物进 行审美观照,不论是抒写情志还是描写外物,多取居高临下,总体审视的角度,较少从小处着眼,作一枝一节的细微刻画。在主体与客体的关系上,不是人 在外物面前显得被动,而是人处于支配的地位,充满着一种吞吐宇宙的气魄,所以气势恢宏的篇章美不胜收。我们看,写出社会场面是:“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漫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王昌龄《从军行 》之五)写观猎是:“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王维《观猎》)写 华山黄河是:“西岳峥嵘何壮哉!黄河如丝天际来。黄河万里触山动,盘涡毂 转秦地雷。荣光休气纷五彩,千年一清圣人在。巨灵咆哮擘两山,洪波喷流射 东海。”(李白《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写冶炼场面是:“炉火照天地,红 星乱紫烟。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李白《秋浦歌》其十四)写洞庭湖 是:“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孟浩然《临 洞庭上张丞相》)这些描写与局面狭小者比直是气象不同。而“岱宗夫何如,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临绝 顶,一览众山小。”(杜甫《望岳》)这不是“横绝太空”么!“北风卷地白

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白雪 歌送武判官归》)其笔力万钧而又轻盈自然,直可以用“荒荒油云,寥寥长风 ”来形容。“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 使金樽空对月。”(李白《将进酒》)叹喟人生易老也是如此豪迈。总之,从 什么角度对外物进行审美观照取舍,是决定其美学品位的重要因素之一。盛唐 诗歌在审美视角上,在气度上显然比建安诗歌要开阔,要雍容博大一些。真可 谓“遍游穷颢三千界,祗伏骅骝十二闲”(曾纪泽《演司空表圣诗品二十四首 ·雄浑》)。建安诗歌中除了曹操的《观沦海》少量几首在这一点上可与盛唐 诗歌并比外,余皆不及。

最后,盛唐诗歌的雄浑美还表现在诗体的建构和语言的运用以及音韵的调 配上。唐诗是近体诗成熟并达到高峰的时代,这个高峰的标志主要是盛唐诗歌。它之所以能给人气度恢宏,容量浑厚的感觉--就是诗体形式的多种建构和 高雅自然而又华美的措辞以及浏亮的韵律造成的。在众多形式的诗律当中,最 突出的是律诗和歌行。由于律诗的对仗有极大的跳跃性和一种无形的包容量,它可以将时间跨度很长和空间跨度很大的事物加以浓缩,组织到一联里,再加 以对仗工稳的用语和平仄音韵的辅助,所以好的律诗既显得绳墨严整,又有一 种壮阔、深厚的气势,严整而不板滞,空白很大而不散漫。好的排律则可造成 排山倒海的气势。至于五七言歌行,或一韵到底,或两句一转,或四句一转,夭矫自如,句式灵活,变态万千,或庄严,或华丽,或舒缓,或奔放,但总体 上能给人以丰富、浑厚的感觉。所以吴乔《围炉诗话》卷三说:“盛唐诗亦甚 高,变汉魏之古体为唐体,而能复其高雅;变六朝之绮丽为浑成,而能复其挺 秀。艺至此尚矣。”又云:“盛唐诸象,虽深浅浓淡、奇正、疏密不同,咸有 昌明气象。”

盛唐诗歌的雄浑美一直为历代批评家所认同,这从他们对盛唐诗歌的总体 评价或对当时有代表性的诗人的评价,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贺贻孙《诗筏》 引吴景仙的评论说:“盛唐之诗,雄深雅健。”贺本人评价说:“盛唐人一字 一句之奇,皆从全首气中苞孕而出,全首浑老生动则句句浑老生动,故虽有奇 句不碍自然。”所以他告诉读者:“看盛唐诗,当从其气格浑老,神韵生动处 赏之,字名之奇,特其余耳。”他又评价王维说:“王右丞诗境虽极出静,而 气象每自雄伟。”《石洲诗话》卷一谓:“盛唐诸公之妙,自在气体醇厚,兴 象超迈。”此类论述颇多。他们都从不同的角度揭示了盛唐诗歌共同的美学特 征,对于我们把握盛唐气象的美学内涵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更有启发性的是 某些对比性评价,例如贺贻孙评王昌龄道:“晚唐七言绝句妙处,每不减王龙 标。然龙标之妙在浑,而晚唐之妙在露,以此不逮。”这说明,不能把整个唐 诗都纳入雄浑美的范畴。又如王士祯《池北偶炎》卷十四谓:“唐宋以来作《 桃园行》最传者,王摩诘、韩退之、王介甫之篇。观退之、介甫二诗,笔力意 思甚可喜,及读摩诘诗,多少自在!二公便如努力挽强,不免面红耳热,此盛 唐所以高不可及。”这说明,不能将“雄浑”与“劲健”等范畴相混同。而这 些差别都常常被有的论者忽视了,故作此拙文以辩之。

(作者单位:四川教育学院中文系)

责任编辑 李琏生

字库未存字注释:

@①原字睿加又

@②原字王加禹

@③原字纟加见

@④原字句加隹

第二篇:建安诗歌

陌上桑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怒怨(有版本为“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

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

罗敷前致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 白马从骊驹;

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直千万余。

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杂诗·曹植

仆夫早严驾,吾将远行游。远游欲何之,吴国为我仇。

将骋万里涂,东路安足由。江介多悲风,淮泗驰急流。

愿欲一轻济,惜哉无方舟。闲居非吾志,甘心赴国忧。

吁嗟篇·曹植

吁嗟此转蓬,居世何独然。

长去本根逝,宿夜无休闲。

东西经七陌,南北越九阡。

卒遇回风起,吹我入云间。

自谓终天路,忽然下沉渊。

惊飚接我出,故归彼中田。

当南而更北,谓东而反西。

宕宕当何依,忽亡而复存。

飘飖周八泽,连翩历五山。

流转无恒处,谁知吾苦艰。

愿为中林草,秋随野火燔。

糜灭岂不痛,愿与根荄连。

野田黄雀行·曹植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 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罗家得雀喜,少年见雀悲。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飞飞摩苍天,来下谢少年。

美人篇·曹植

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摇,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媒氏何所营?玉帛不时安。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众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观?盛年处房室,中夜起长叹。

杂诗·孔融,其一

岩岩钟山首,赫赫炎天路。高明曜云门,远景灼寒素。昂昂累世士,结根在所固。吕望老匹夫,苟为因世故。管仲小囚臣,独能建功祚。人生有何常,但患年岁暮。幸托不肖躯,且当猛虎步。安能苦一身,与世同举厝。由不慎小节,庸夫笑我度。吕望尚不希,夷齐何足慕。

杂诗·孔融

远送新行客,岁暮乃来归。入门望爱子,妻妾向人悲。闻子不可见,日已潜光辉。孤坟在西北,常念君来迟。褰裳上墟丘,但见蒿与薇。白骨归黄泉,肌体乘尘飞。生时不识父,死后知我谁。孤魂游穷暮,飘摇安所依。人生图嗣息,尔死我念追。俯仰内伤心,不觉泪沾衣。人生自有命,但恨生日希。

七哀诗·王粲

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赠从弟 ·刘祯

亭亭山中松,琴琴谷中风。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冰霜正惨怆,终岁常端正,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饮马长城窟·陈琳

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往谓长城吏:“慎莫稽留太原卒!” “官作自有程,举筑谐汝声!” “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 长城何连连,连连三千里。边城多健少,内舍多寡妇。

作书与内舍:“便嫁莫留住!善事新姑章,时时念我故夫子!”

报书往边地:“君今出语一何鄙!” “身在祸难中,何为稽留他家子?

生男慎莫举,生女哺用脯。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 “结发行事君,慊慊心意关。边地苦,贱妾何能久自全!”

驾出北郭门行·阮瑀

驾出北郭门,马樊不肯驰。下车步踟蹰,仰折枯杨枝。

顾闻丘林中,噭噭有悲啼。借问啼者出,“何为乃如斯?

”“亲母舍我殁,后母憎孤儿。饥寒无衣食,举动鞭捶施。

骨消肌肉尽,体若枯树皮。藏我空室中,父还不能知。

上冢察故处,存亡永别离。亲母何可见,泪下声正嘶。

弃我于此间,穷厄岂有赀? ”传告后代人,以此为明规。

室思·徐干

其一 沉阴结愁忧②,愁忧为谁兴? 念与君相别,各在天一方。良会未有期,中心摧且伤③。不聊忧餐食,慊慊常饥空④。端坐而无为⑤,仿佛君容光⑥。

其二

峨峨高山首⑦,悠悠万里道⑧。君去日已远,郁结令人老。人生一世间,忽若暮春草。时不可再得,何为自愁恼? 每诵昔鸿恩⑨,贱躯焉足保。

其三

浮云何洋洋⑩,愿因通我词(11)。飘飖不可寄(12),徙倚徒相思(13)。人离皆复会,君独无返期。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14)。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其四

惨惨时节尽,兰华凋复零。喟然长叹息,君期慰我情(15)。展转不能寐,长夜何绵绵(16)。蹑履起出户(17),仰观三星连(18)。自恨志不遂,泣涕如涌泉。

其五

思君见巾栉(19),以益我劳勤(20)。安得鸿鸾羽(21),觏此心中人(22)。诚心亮不遂(23),搔首立悁悁(24)。何言一不见,复会无因缘。

故如比目鱼(25),今隔如参辰(26)。

其六

人靡不有初,想君能终之(27)。别来历年岁,旧恩何可期(28)。重新而忘故,君子所尤讥(29)。寄身虽在远,岂忘君须臾。既厚不为薄(30),想君时见思。

⑪沉阴:形容忧伤的样子。

⑫不聊:不是因为。聊,赖,因。飧(sūn孙):熟食。慊慊(qiàn欠):空虚不满的样子。以上二句是说,并不是缺少吃的东西,但自己时常感到空虚饥饿。这是用饥饿来比相思之情。

⑬髣髴:迷离不清的样子,这里指想象。以上二句是说,我坐着干不下别的事,想象着你的仪容。

⑭郁结:沉郁纠结,指忧愁痛苦之深。

⑮诵:忆念。鸿恩:大恩,厚意。贱躯:妇女自指。以上二句是说,每当我想起你对我的深恩厚意,我就觉得自己吃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⑯洋洋:舒卷自如的样子。通我辞:为我通辞,传话给远方的人。

⑰徒倚:低徊流连的样子。徒:空自,白白地。

⑱不治:不修整,这里指不揩拭。明镜不拭,积满尘土,亦犹《诗经·卫风·伯兮》“谁适为容”之意。

⑲惨惨:伤心的样子。时节:时令季节。兰华:即兰花。华字古义作花。

⑳喟(kuì愧)然:伤心的样子。期:读如其,恳请的语气。或曰“君期慰我情”,似应作期君慰我情”。期,期待,盼望。

⑴蹑履:穿鞋而不提后帮,即俗所谓趿拉。三星:即参星。《诗经·唐风·绸缪》:“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这原是一首描写结婚的诗。这里是说,妇女仰望三星,想到昔日结婚的情景,越发感到自己目前的孤独。

⑵巾栉(jié节):手巾、篦子,泛指洗梳用具。益:增添。以上二句是说,见到你昔日用的洗梳用具,更加增添我思念的苦痛。

⑶觏(gòu够):遇见。

⑷亮:实在,诚然。不遂:不能如愿。悁悁:忧劳的样子。

⑸故:从前。比目鱼:指鲽鱼和鲆鱼。鲽负的两眼都长在身体的右面,鲆鱼的两眼都长在身体的左面,两种鱼不合并不能游行。古人常以比目鱼来比喻恩爱夫妻。参辰:二星名,参在西方,辰在东方,两星出没互不相见。

⑹“人靡不有初”二句:《诗经·大雅·荡》:“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意思是人们办事情开头往往都不错(有初),但能够善始善终的却很少。这里反用其意说,我想你是能善始善终的。

⑺期:期待,希望。以上二句是说,离别已经好几年了,旧日的恩情还能有希望保持吗?

⑻尤讥:谴责,讥刺。尤,责怪。

⑼须臾:片刻。

⑽最后二句的意思是,当初既然那么感情深厚,现在想来也就不会淡薄了,估计你还是会时常想念我的。[1]

悲愤诗·蔡琰

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穷已。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己得自解免,当复弃儿子。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儿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兼有同时辈,相送告离别。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观

者皆歔欷,行路亦呜咽。

咏怀诗之三·阮籍

嘉树下成蹊,东园桃与李。秋风吹飞藿,零落从此始。繁华有憔悴,堂上生荆杞。驱马舍之去,去上西山趾。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凝霜被野草,岁暮亦云已。

咏怀诗之— ·阮 籍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咏怀诗之十九·阮籍

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被服纤罗衣,左右佩双璜。

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微芳。登高眺所思,举袂当朝阳。

寄颜云霄间,挥袖凌虚翔。飘飖恍惚中,流盼顾我傍。

悦怿未交接,晤言用感伤。]

赠秀才入军·嵇康

息徒兰圃,秣马华山。流磻平皋,垂纶长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嘉彼钓叟,得鱼忘筌。郢人逝矣,谁与尽言。

赴洛道中作【其一】陆机

总辔登长路,呜咽辞密亲。借问子何之,世网婴我身。

永叹遵北渚,遗思结南津。行行遂已远,野途旷无人。

山泽纷纡馀,林薄杳阡眠。虎啸深谷底,鸡鸣高树巅。

哀风中夜流,孤兽更我前。悲情触物感,沉思郁缠绵。

伫立望故乡,顾影凄自怜。

【其二】

远游越山川,山川修且广。振策陟崇丘①,安辔遵平莽②。

夕息抱影寐③,朝徂衔思往④。顿辔倚嵩岩⑤,侧听悲风响。

清露坠素辉⑥,明月一何朗。抚枕不能寐⑦,振衣独长想⑧。[1]

注释:①策:古时的马鞭,头上有刺。振策:挥鞭。陟(zhì):登高。崇丘:高山。这句是说鞭马登上高山。

②安:同按。按辔:手抚御马的缰绳,任马慢步行走。遵:循。平莽:草原。这句是说按辔让马循平原慢行。

③夕息:夜晚休息。抱影:形影相吊。说明孤独。

④徂(cú):往。朝祖:早晨出发。衔思:含悲。说明凄楚。

⑤顿:舍、止。顿辔:停马。嵩:高。这句和下句是说驻马倚着高岩,听见悲风声从旁边传来。

⑥素辉:洁白的光辉。一何朗:多么明朗。这两句是说白光闪烁的清露下滴,皓月极为明朗。

⑦枕:也作“几”,小桌子,古人放在座旁,疲倦时可供倚靠。这句说面对此情此景抚几不能入睡。

⑧振衣:抖动衣服以去灰尘。这里指穿衣。这句是说重新穿衣而起,独自长想。

咏史·左思

弱冠弄柔翰⑪,卓荦观群书⑫。著论准《过秦》,作赋拟《子虚》⑬。

边城苦鸣镝⑭,羽檄飞京都⑮。虽非甲胄士⑯,畴昔览《穰苴》⑰。

长啸激清风,志若无东吴⑱。铅刀贵一割⑲,梦想骋良图⑳。

左眄澄江湘,右盼定羌胡⑴。功成不受爵,长揖归田庐⑵。[1]

注释:⑪弱冠:古代的男子二十岁行冠礼,表示成人,但体犹未壮,所以叫“弱冠”。柔翰:毛笔。这句是说二十岁就擅长写文章。

⑫荦:同跞。卓跞:才能卓越。这句是说博览群书,才能卓异。

⑬过秦:即《过秦论》,汉贾谊所作。子虚:即《子虚赋》,汉司马相如所作。准、拟:以为法则。这两句是说写论文以《过秦论》为准则,作赋以《子虚赋》为典范。

⑭鸣镝(dí敌):响箭,本是匈奴所制造,古时发射它作为战斗的信号。这句是说边疆苦于敌人的侵犯。

⑮檄(xì系):檄文,用来征召的文书,写在一尺二寸长的木简上,上插羽毛,以示紧急,所以叫“羽檄”。这句是说告急的文书驰传到京师。

⑯胄:头盔。甲胄士:战士。这句是说自己虽不是战士。

⑰畴昔:往时。穰苴(rāngjū):春秋时齐国人,善治军。齐景公因为他抵抗燕、晋有功,尊为大司马,所以叫“司马穰苴”,曾著《兵法》若干卷。这句是说从前也读过司马穰苴兵法。

⑱这两句是说放声长啸,其声激扬着清风,心中没有把东吴放在眼里。

⑲铅刀贵一割:用汉班超上疏中的成语。李善注引《东观汉记》:“班超上疏曰:臣乘圣汉威神,冀俲铅刀一割之用。”铅质的刀迟钝,一割之后再难使用。用来比喻自己才能低劣。这句是说自己的才能虽然如铅刀那样迟钝,但仍有一割之用。

⑳骋:施。良图:好的计划。这句是说还希望施展一下自己的抱负。

⑴眄(miǎn):看。澄:清。江湘:长江。邰希萱水,是东吴所在,地处东南,所以说“左眄”。羌胡:即少数民族的羌族,在甘肃、青海一带,地在西北,所以说“右盼”。

⑵爵:禄位。田庐:家园。这两句是说要学习鲁仲连那样,为平原君却秦兵,功成身退。[2]

郁郁涧底松·左思

郁郁涧底松①,离离山上苗②。以彼径寸茎③,荫此百尺条④。世胄蹑高位⑤,英俊沉下僚⑥。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⑦。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⑧。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⑨。

咏史·左思

荆轲饮燕市,酒酣气益震①。哀歌和渐离,谓若傍无人。

虽无壮士节②,与世亦殊伦③。高眄邈四海,豪右何足陈④!

贵者虽自贵,视之若埃尘。

贱者虽自贱,重之若千钧⑤。[1]

第三篇:盛唐诗歌鉴赏

浅析盛唐(时期)诗歌的文化融合精神

(中文)摘要:盛唐时期的经济、社会、文化孕育了繁荣的盛唐诗歌和诗歌中独特的盛唐气象。这种气象,不仅从边塞诗歌作品豪迈、雄浑的风格中体现出来,也从山水诗歌作品清新、优美的风格中体现出来;不仅从天真、浪漫的诗人作品中体现出来,也从现实、沉潜的诗人作品中体现出来;不仅以诗歌的艺术形式来表现,也以诗人的情怀、理想、精神风貌来表现;不只是某个诗人的创作表现出这种气象,而是该时期诗人群体创作共同形成的时代气象。

唐朝的兴盛,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社会条件。在此基础上益繁荣的唐代诗歌,逐步形成蓬勃向上、积极进取、乐观豪迈的时代风貌。这种诗歌风貌,尤以被誉为“开元盛世”的盛唐时期表现得特别充分。盛唐时期的诗歌,不仅表现在名家辈出,流派纷呈,佳作如林,更为特别和重要之处在于,在越来越多的诗歌中体现出一种激越昂扬、自信奋发的独有时代气质。盛唐的诗歌在其多姿多彩的外形包装下,深藏了一股扑面而来、为后人所心仪神往的盛唐人精神气息。

关键词:盛唐;边塞诗;田园山水诗

一、盛唐边塞诗(中)的时代精神(文化融合性)

以军旅、征战等边塞生活为题材的边塞诗,肇始于《诗经》。至开疆拓上的汉代,战争频仍的魏晋南北朝时期,边塞诗无论在质上或量上都有了一定的提高。降及唐代,边塞生活成为诗歌创作的普遍题材。特别是自玄宗开元元年(713)至代宗大历五年(770)这一盛唐时期的边塞诗,更是以其充沛的感情,刚健的笔触,描写了寥廓壮丽的边塞风光,豪迈慷慨的军戍生活以及幽怨悲凉的征夫之恨、思妇之悲,题材多样,意境雄浑,为历代边塞诗之冠。诚如南宋严羽所言:“唐人好诗,多是征戍、迁滴、行旅、离别之作,往往能感动激发人意。”【1】为什么边塞诗不兴盛于汉代,不成就于元代、清代,而在唐代结出硕果呢?笔者以为,这既有唐代社会经济政治进步的原因,又有诗歌内在发展的必然。概言之,唐代边塞诗,特别是盛唐边塞诗的繁荣是历史上空前强大的唐帝国文治武功极盛与占典诗歌高度发展成熟的历史条件相结合的产物。

(一)、强盛的唐朝为边塞诗的繁荣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唐承隋起,重建大一统封建王朝,并且在开元、天宝时期把中国封建社会推向了辉煌的顶峰。唐代是一个变革的时代,国内各民族进一步融合,对外空前开放,思想高度活跃,整个社会生活呈现出一种流动、变易的趋势,给人以蓬勃而富有生机的感受。这样的时代氛围,必然有助于打开人的眼界,充实人的生活体验,激荡起感情和想象活动的波澜,从而为艺术文化的创造开拓丰富的源泉。盛唐边塞诗正是在唐帝国所开创的空前强盛的政治经济文化这一肥沃上壤里迅速成长繁荣的。

处在中国封建社会鼎盛时期的唐代经济是十分繁荣的。由于唐初均田制的实行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也由于隋末农民起义对豪强地主势力的打击,使农民在一定程度上解除了人身依附,唐代的生产力得到了很大解放。至贞观年间,唐朝的经济不仅得到全面恢复,还有了很大发展。到玄宗时代,唐朝的经济更是达到了最高峰,己是“小邑犹藏万家室”,“公私仓凛俱丰实”【2】。元结也说:“开元天宝之中,耕益力,四海之内,高山绝壑,耒耜亦满,人家粮储,皆及数岁,太仓委积,陈腐不可量”。【3】

唐帝国更是一个气度恢宏的大国,言路开通,思想活跃,政治文化氛围较为宽松自由。像元镇的《连昌宫词》、白居易的《采诗官》等,虽然批评了皇帝,也并没有犯忌讳。正因为这样,所以朝野上下,有一股比较自由的空气,诗人可以“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立风前”,可以“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4】。宋洪迈对唐代君王的气度颇为感慨,认为“唐人歌诗,其于先世及当时事,直辞咏寄,略无避隐”,对触及宫廷禁忌之事的诗歌作者,“而上之人亦不为罪【5】。

唐代的变革带来了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各个社会生活领域的全面兴盛局面,形成了屹立整个中华民族历史的、让一代又一代中国人欣羡赞美的“盛唐气象”;唐代边塞诗尤其是盛唐边塞诗的雄豪风貌,正是以强大帝国蒸蒸日上的国势及其所展示的“盛唐气象”为其现实依凭的。

(二)、盛唐昂扬向上的时代精神为边塞诗的繁荣提供了积极的社会心理 唐代是一个充满了希望和进取的时代,“万马争歌杨柳春,千场对舞绣麒麟’,【6】;唐代又是一个人们普遍渴求建功立业的时代,士大夫们多具有为国出力、青史留名的抱负,希望有所作为,对于他们来说,世界是广阔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7】“莫愁前路无知己,天卜何人不识君”【8】。由士风而及民风,这一昂扬向上的精神成为盛唐的时代气象和普遍的社会风气,这就为边塞诗的繁荣提供了积极的社会心理。

首先,盛唐之时,整个社会弥漫着英雄主义的气氛。与前代相比,唐人有更多的任侠尚武之气,特别是边塞诗人,更是任侠使气,狂放不羁。如王勃常“慨然思诸葛亮之功,赋诗见情”【9】;李白“十五好剑术,遍干诸候”,“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10】

其次,唐人又有从军入幕和漫游边塞的风尚,从而使得文人士大夫能够亲历边塞,接触边塞生活。唐代制度规定,边帅可以自辟幕僚。唐代文人入幕往往可迅速升迁,故吸引了大批读书士子,而军幕中如行军司马、副使、判官、支使、掌书记、参谋等,常由士子担任,这对士人踊跃赴幕,有着强烈的促进作用。如杨炯高呼“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11】;王维“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12】

第三,唐代军幕之主中有不少文武兼擅,好文学,喜延揽文学之士,从而为边塞诗人的创作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艺术创作环境。

第四,唐代君王对边塞诗的特殊爱好对士风民气的导向也有一定的引领作用。唐诗的繁荣,发韧于初唐的诗歌革新,而边塞诗的兴起,则是这一革新的重要契机和显著标志。唐太宗李世民堪称这一革新的先驱,他首开风气,带头写了一系列的边塞作品,明确主张“用咸英之曲,变烂慢之音”【13】“浇俗庶反淳,替文聊就质”。【14】唐玄宗李降基所作边塞诗也很可观,其《平胡》歌颂大唐军威:“雾扫清玄塞,云开静朔方。武功今己立,文德愧前王”,显示了盛唐气势。此外,另有应制送张说的诗人数十名,应制诗总共多达70余首,可谓由玄宗一诗而引出近百篇边塞诗。可见,唐代皇帝的创作与提侣对边塞诗也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二、盛唐山水田园诗(的文化融合性)

唐朝国力强盛、社会政治文化全而繁荣,这为唐诗的兴盛和繁荣提供了优越的条件。气象万千的山水景致和名胜古迹是诗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加之统治阶级提倡佛教思想以及内部矛盾的日益激化,社会上隐逸思想的盛行,为山水田园诗的创作提供了广泛的理论依据。音乐、舞蹈、绘画和书法等艺术的全而发展,提高了山水田园诗的表现技巧。

继承陶渊明、谢灵运传统的山水田园诗,在盛唐时期繁荣昌盛起来。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诗人有孟浩然、王维、储光羲等,他们的诗不是一般意义的模山范水,而是能情景交融,物我混一,在表现山水田园的自然关方而别开生而,独具特色。他们以较为空静虚灵的心态来体晤山水、田园等审美对象,从而创造出意象玲珑、颇富神韵的诗美境界。下文几位田园诗人为例进行探析。

(一)、孟浩然的田园诗

文学史上的孟浩然是被以隐士诗人定位的。但综观孟浩然一生行迹及其诗文,可以说孟浩然只是一个不甘在野的在野文人而己。隐逸诗人与他的行迹与心态不合。陶渊明归田之后,身心俱隐,所以他的田园诗中流露出的是发自内心的欣悦,尽管他也用诗文自鸣于青史,而不甘作一粒沉默的流沙,算不上真正的隐士,但比起孟浩然绰绰有余。孟浩然四十岁之前,“隐鹿门山,以诗自适”【15】,但据他诗中流露的意思,写诗并未能使他完全自适,他在游山玩水饮酒赋诗之余,更在为出仕作准备,“昼夜颇自强,词翰颇亦工”,“感激遂弹冠,安能守固穷”(均见《书怀贻京邑同好》)这足以说明“以诗自适”以及隐居鹿门山云云,都不过是用以邀名而己。

孟浩然一生仕途不达,大半生的田园生活使他的诗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如诗作《过故人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而场圃,把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王维晚年隐居在景色优关的终南山,整日参禅悟道,以谈玄为乐,他的诗因而也寓于佛理。如《过香积寺》:“不知积香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整首诗禅理与诗情结合,禅理不觉其玄,而是以美的形式出现。

(二)、王维的田园诗

王维一生居官,从21岁考取进士,到终尚书右垂,王维一生都在食君之禄。而且王维不但食君之禄,还因为乡愿而摸索着应运食过安禄山之禄,不过从此“终于因为自己的软弱和世故付出了道德上自我否定的代价,这样的否定在封建的道德立场上,足以毁灭一个士大夫所有的尊严和存在理由”【16】。衣食无忧的王维创作了大量的送别、边塞、游侠以及田园诗。王维既在政治上限于复杂的人事而难以驰骋,就只有退回精神领域,在自由的文字世界里随心所欲。因此,如果单从娱心这一角度说,王维的田园诗在思想内容上要单一许多。

王维的诗反映的思想内容可分为两类:1.表现对农村田园的纯粹欣赏和真诚向往。例如:《渭川田家》【17】

抖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

锥雄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

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诗人看到斜阳残照,穷巷牛羊,野老倚杖,牧童晚归,再加上野雄春蚕,麦田桑叶,还有背着锄头的农夫们相见时的温馨唠磕,这一切不但使诗人情不自禁地羡慕闲适隐逸,而且更使诗人忘情地赋诗言志。

2.表现遗世逸身的保和思想。王维的思想历程,不外乎几乎所有古代知识分子的心路轨迹:青年时期以儒为名,积极进取,以最大限度地得君之禄并得己之名,这就叫兼济天下;中年之后,洞穿世事,儒家靠边,释道抬头,遗世逸身,理有所据,这叫独善其身。庄周魏网江湖之论,在盛唐两大田园诗人身上都得到了有趣的体现:孟浩然是一边歌颂田园,一边窥探魏网,王维却是一边食着君禄,一边站在魏网之上眺望田园,两位诗人都怀着赤子之心在向往着自家领地之外的风物,情怀那样赤诚可感。

(三)、储光羲的田园诗

储光羲诗歌淡古直朴,与王维诗的高华精丽有别,有孟浩然诗的疏淡却不及其深远。祖咏虽诗风近王维,而其玄却远不及;常建则另辟蹊径,风格与王维、孟浩然迥异,开中晚唐冷静、幽僻、萧瑟的格调。

例如:“浅诸荷花繁,深塘菱叶疏。浪中海童语,流下鲛人居。春雁时隐舟,新荷复满湖”(《相和歌辞采莲归》)【18】寥寥几句就描摹出了江南农村美轮美奂的田园风情:陂塘或浅或深,荷花菱叶或繁或疏,陂塘之中,小舟之侧,春燕翻飞。瓷器此情此景,甚至让诗人浮想联翩:浪中海童能语,流下鲛人可居。又如:“逐流牵荇叶,缘岸摘芦笛。为惜鸳鸯鸟,舟童轻轻动画挠。”正体现出诗人对田园生活的热爱。

总体而言,储光羲田园诗在后世文坛上获得了较高的评价,如前述沈德潜所 谓“储太祝有其朴实”,孙映违的“闲婉直至,农家者流,往往出王、孟上。”【19】 明代钟惺、谭元春则认为:“储诗清骨灵心,不减王、孟上。一片深淳之气,装裹不觉,人不得只以清灵之品目之。所谓诗文妙用,有隐有秀,储盖兼之矣。” 【20】储光羲诗歌的艺术风格及其文学地位由此可见。

三、(李杜诗歌的文化融合性)杜甫的山水田园诗

由于杜甫在中国文学史上的杰出成就和特殊地位,他“诗圣”的形象早己深入人心,提及他的诗歌,人们往往注意它诗史的一面,以及他“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元棋语)的巨大艺术成就,而对他大量的田园诗却重视不够。

尽管按照学界对唐代的四分法,杜甫被划入盛唐,但从杜甫的人生遭遇和复杂心态来看,盛唐的杜甫身上己经明显露出了中晚唐寒士诗人们落魄的影子 事实上从初唐到晚唐,文人们在当时的遭遇不过是大同小异。因为天赋诗才不等于天赋吏才,这从之前的王绩、王维、孟浩然以及李白等人身上己得到佐证。但天真的诗人们不这样认为,他们一出道就对自己期许过高,自恃诗才,以为王侯之位唾手可得,殊料一番较量下来,个个垂头丧气。杜甫也同样,他窃比程契,自视甚高,半生追随王朝政权,希翼一展宏图大略,好致君尧舜,导化风俗。结果,追来追去,只追到肃宗一个左拾遗的小官,还没有坐稳即被肃宗疏远,贬为地方官,其实地方官也完全可以大有作为,导化不了一国就导化一方嘛,至少也不违背大济苍生的宏愿,无非苍生人众少些而己。可奇怪的是官吏们一离开权力中心,离开皇帝,竟无一例外地感到绝望沮丧,好像济苍生只能凑到皇帝身边济去,济一方民众就不能算“济”。

杜甫既在盛唐政坛上走得口渐窘迫,除了落得“到处潜悲辛”(《奉赠韦 左垂二十二韵》)的结局外,似乎别无所获,而且看来又毫无柳暗花明的希望,身心俱疲的杜甫不得不把目光从政坛转向田园。

(一)、大庇天下的胸襟和情怀

尽管杜甫忧国忧民、大庇天下的抱负最终迫于客观时势和个人命运,也不得不成为纸上豪情,但至少他对黎民苍生有这份情肠在。即便是在田园诗这种纯粹怡情娱心的诗歌领域里,杜甫也没忘记对自己之外的苍生的关爱,种水稻他能想到“遗穗及众多,我仓戒滋蔓”(《行官张望补稻畦水归》)【21】,稻谷只要够吃即可,仓不必满也不必漫,遗留下的稻穗就散与众人。种药也如此:“药许邻人剧,书从稚子擎。”(《正月三口归溪上有作,简院内诸公》)。作为一家之主,除了天赋诗才外,诗人还能种地以糊口,种药以挣钱,而诗人却允许邻人来掘自己辛苦种下的用以养家的药材。此外,还有枣子之类:“枣熟从人打,葵荒欲自锄。”(《秋野五首》其一),不但如此,诗人的情肠还要惠及昆虫:“筑场怜穴蚁,拾穗许村童”(《暂往白帝复还东屯》)。稻子成熟了,诗人得筑场打稻,但他在筑场时竟不忍心毁掉蚂蚁的窝穴,这份善心虽多少有些迂,却实在也迂得可爱。

(二)、对田园风物的喜爱和沉醉

尽管杜甫的转身入田园是迫于无奈,但不可否认,同其他田园诗人一样,杜甫对田园风物的喜爱和沉醉也是出于文人天性。只是由于诗人七岁时即能“开口咏凤凰”(《壮游》),长大之后文才又颇似班扬,所以诗人自然升腾起无穷的功业之望。但诗人意气风发的在江湖上行走一圈之后,却沮丧地发现功名杳如天上的寒月,而拖家带口的生计之愁早己消磨尽昔口的年少轻狂。似班扬的文章之才除了带给他半世浮名之外,并没有给他的仕途带来实际帮助,继之而起的滚滚狼烟又彻底粉碎了诗人的从政幻想,诗人不得不无奈地同政坛分手“恨无匡复姿,聊欲从此逝”(《送樊侍御》)。

(三)、隐而难安的郁闷和不甘

徜徉田园的杜甫,虽然在田园诗中极力表现了归隐田园的诸多乐事以及自己的出世心境,但诗人隐而难安的郁闷和不甘还是很明显地从诗中传达了出来: 诗人在《秋尽》一诗中直抒胸臆:“不辞万里常为客,怀抱何时得好开”,但诗人怀抱不能“得好开”的原因,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万里长为客”吧,诗人青年时的政治抱负并未实现,如今又己转入田园消遣岁月,此情此景怎不让诗人伤感?尽管诗人也在诗中表露出“用拙存吾道,幽居近物情”(《屏迹三首》其一)和“本无轩冕意,不是傲当时”(《独酌》)的清高,但诗人随后又说“寒应见鸳鹭,回首忆朝班”(《自壤西荆扉且移居东屯茅屋四首》其四),见乡野鸳鹭陈列之状而能忆起“朝班”,说明诗人的恋网之心未退。不但如此,诗人还在((晴二首》其二尾联说:“回首周南客,驱驰魏网心。”两句在诗尾显得如此突兀,诗中并不见作者对心存魏网的周南客的责备之意,相反,倒是表现出了诗人自己欲罢不能的恋网之心。诗人一方面说“人事伤蓬转,吾将守桂丛。”(《自壤西荆扉且移居东屯茅屋四首》其一),好像退守田园是诗人意欲洁身自好的主观选择,但诗人在《秋野五首》其二中又说:“吾老甘贫病,荣华有是非。秋风吹几杖,不厌此山薇。”很明显,诗人之所以甘守贫病,只是因为荣华易生是非,若荣华无是非,恐怕诗人仍然想要追求荣华了,致君尧舜倒在其次。诗人自谓志大才高,不料颠簸半生竟一无所获,因此,诗人的心情是沮丧而矛盾的,集中表明这种矛盾心态的诗作,当属《正月三日归溪上有作,简院内诸公》,诗中说: 野外堂依竹,篱边水向城。蚁浮仍腊味,鸥泛已春声。

药许邻人剧,书从稚子擎。白头趋幕府,深觉负平生。

诗的前六句写的是美丽诱人的田园之境,似乎诗人己沉醉其中,乐不思身外了,但结尾诗人忽然又写道:“白头趋幕府,深觉负平生。”这两句乍一看,颇似前 六句的升华,即面对如此优美宁静的田园之景,诗人很后悔将大半生时间都耗在惨淡的仕途之上而没有徜徉其中,致使结果既辜负了美景又辜负了自己。但若结合诗人生平行迹,结尾两句自当别论。诗人一生关心国计民生,青年时的抱负虽然像李白的一样过高,而且由于性格时势等多方面的原因未能实现,但它却是诗人一生的热望。不料半生下来,诗人只能辗转幕府以谋生计,这不能不使诗人觉得委屈:既没有饱享素昔喜爱的田园之美,又没有实现平生理想,实在是“深觉负平生”呵,但如果诗人白头之后趋的是相府而不是幕府,那么诗人所写的田园诗内容肯定要高雅、单一多了。

总之,作为一个半生漂泊的诗人,杜甫田园诗的思想内容要更丰富一些,其特征也较鲜明,即善写繁密之景,善叙琐屑之事,善抒恬淡之情。杜甫很多时候只将注意力放在田园风物本身上,写景即入眼所见,小大无遗;叙事即从头至尾,不厌其烦,抒情却似蜻蜓点水,一笔带过。杜甫诗中不是没有诗人自我,只是诗人将自我缩小再缩小,小到几乎退出画面,而这一点,正是唐人写作田园诗的初衷。

盛唐于历史长河虽上不到五十年,然而实为中国封建时代一最高峰也。社会高度繁盛,诗歌极度辉煌。经准备和酝酿达百余年,始形成盛唐诗歌“风骨与声律始备”之特征。清人吴乔《围炉诗话》谓盛唐诗歌:“变汉魏之古体为唐体而能复其高雅,变六朝之绮丽为浑然而能复其挺秀。”中国诗歌至此终于达到中国诗歌之颠峰。

参 考(文献)

【1】严羽.沧浪诗话·诗评 【2】杜甫.忆昔 【3】元结.间进士第三 【4】杜甫.饮中八仙歌 【5】洪迈.容斋随笔·续笔 【6】高适.九曲词

【7】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8】高适.别董大 【9】新唐书·王勃传 【10】李白.与韩荆州书 【11】杨炯.从军行 【12】王维.少年行 【13】李世民.帝京篇十首序 【14】李世民.执契静三边

【15】刘响等撰,旧唐书,列传第一百四}一,文苑下,北京:中华书局点校本,1975年,第5050页。【16】许憬漩,论土维的仕隐精神,安康学院学报,202_年4期。【17】王维著,陈铁民校著,王维集校注,中华书局,1997。【18】储光羲著,储光羲诗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19】孙映连,全唐诗流派品汇,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第447页。【20】钟惺,谭元春著,张国光、张业茂、曾大庆,校点,唐诗归(下册),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34页。

【21】杜甫著,(清)杨伦笺注,杜诗镜铨,北京:中华书局,1962.张鑫同学: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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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论诗歌盛唐气象

盛唐气象综述

--诗歌盛唐气象论

[摘要]盛唐诗歌以其积极向上的风采、雄浑牵放的气质,被后世推崇为“盛唐气象”。雄浑奔放的盛唐气象,是盛唐诗歌的主旋律,它是历史上空前强大的唐帝国文化,政治,经济极盛与古典诗歌高度繁荣成熟所结出的硕果。这种气象,不仅从边塞诗歌作品雄浑豪迈的风格中体现出来,从山水诗歌作品清新优美的风格中体现出来,也从天真、浪漫的诗人作品中和现实、沉潜的诗人作品中体现出来。这种气象在诗歌的艺术形式,诗人的情怀、理想、精神风貌上也有所表现,它是该时期诗人群体创作共同形成的时代气象。盛唐气象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和反映,它是不可逾越的。盛唐气象,是盛唐时代的精神外现和性格形象,是盛唐诗歌普遍的基调。

[关健词]诗歌盛唐气象 形成 李白 田园诗 边塞诗 杜甫

一、盛唐气象概说

“盛唐气象”在宋元明清时代是一个文学批评的专门术语,指的是盛唐时期诗歌的总体风貌特征。宋代严羽的《沧浪诗话》等著作最推崇盛唐诗,指出盛唐诗的特征是“既笔力雄壮又气象浑厚”。后来的《答出继叔临安吴景仙书》并对此在其诗话中多有阐述。以后明清诗论家承严羽之说常把雄壮、浑厚二者合称雄浑作为盛唐诗歌的风貌特征,并称之为盛唐气象。

而“盛唐气象”形成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简而言之,我们可以将其概括为三个方面:一是社会的因素,一是思想的因素,一是文学自身的因素。首先,“盛唐气象”是盛唐特定社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我们可以看到,开元、天宝的40多年间,是唐王朝、也是中国封建社会富强繁荣的顶峰。唐玄宗即位后,注意戒奢侈、抑权候、轻摇役、正刑罚,整顿吏治、奖励农桑、兴修水利,进行了一系列有成效的改革,使全国迅速呈现出一片空前繁荣的景象。在贞观以来劳动人民创造的物质财富的基础上,盛唐社会经济发展迅速,国家力量强大,人民生活安定,前期政治也比较开明。据历史记载,天宝元年的户口数较唐初增加了四倍。天宝八年,全国各主要粮仓藏粮一千二百六十五万六千六百二十石,其中以洛阳含嘉仓最多。杜甫在诗中写下的“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凛俱丰实。”(《忆昔》)完全是历史的真实记录。由于初唐时期取得对突厥、吐谷浑、高昌、吐蕃军事上的胜利,到开元时期,边患基本解除,唐王朝成为当时世界上疆域最大的封建帝国。周边的属国纷纷依附,外交使节络绎往来,唐民族的自豪感得到空前提高。这正是李白高唱“一百四十年,国容何赫然”(《古风》第四十六)的根本原因。此外,唐玄宗改革科举制度,为庶族地主阶级知识分子进入政治舞台提供了更大的方便。这对唐代寒士文化的兴旺发展及盛唐诗歌的繁荣,都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总之,生产力的发展、经济的高涨、国家力量的强大、文化的繁荣,政治的开明化,使国家、民族处于欣欣向荣、蓬勃向上的时期,使整个时代充满了朝气和希望。这样繁盛的时代,激发了诗人们对功业理想和自由人生的追求,激发了他们的欢乐精神和浪漫情绪。他们以其高亢燎亮的歌喉唱出了积极进取、建功立业、效力国家和民族、实现个人理想与抱负的壮音雄声,格调鲜明,旋律突出,真切地反映出了唐代的文化开放特质和社会精神风貌。尤其是盛唐诗坛繁花似锦,璀璨夺目,形成中国古典诗歌的全盛时期。第二,“盛唐气象”又与唐代诗人的思想解放密切相关。由于大唐帝国的版图的扩大、对外交流及国内的统一安定,也由于唐代统治者推行了比较开明的思想文化政策,所以盛唐时期出现了空前的古今中外思想的大交流大融合,呈现出儒、道、佛、侠、纵横、阴阳、等各家并存、自由发展的局面。后来,唐玄宗又有意提倡儒道佛三家的同时并存和自由竞争。由于三教并存,儒家积极用世的思想,道家蔑视权贵、愤世处俗的思想,佛家鄙视现实、崇尚自然的思想对唐代知识分子的思想综合发生作用,极大地开阔了唐人的思想境界,对唐诗的风貌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所以说,唐代诗人的思想的解放也是盛唐气象产生的原因。第三,是对前代优秀诗歌传统的继承和发扬。盛唐诗人竭力扫除南朝至初唐的浮靡诗风,重视向汉魏古诗、乐府诗学习。注意发扬汉末建安时代明朗刚健的优良诗风。从诗歌本身的继承关系说,盛唐诗的雄浑特征就是得力于此。

二、“盛唐气象”在诗中的表现

盛唐气象表现得最为充分、最完美的诗人,无疑是李白。李白的诗歌可以说是在众多诗人佳作中最有代表性的,他的诗歌最能体现出盛唐气象的特征来。深入地体会李白的诗歌,自然而然地,也能体会到诗歌中折射出来的那个时代精神,领略到那个时代诗歌创作的特点,从而能更好得理解盛唐气象这一概念。处于开元盛世的李白,曾以高昂饱满的情绪,纵情歌唱自己的理想与希望。这种理想与希望,充满了浪漫情调,涂染了一层颇为浓厚的神奇色彩,放射出十分耀眼的光芒。理想的追求与碰壁,鹏搏青天的幻想与不得志的牢骚发而为诗,使之大放异彩.李白诗歌表现了诗人极其宏伟的气魄,这种气魄是通过丰富而奇特的想象、大胆的出人意料的夸张,跳跃的语言表观出来的,充分表现了诗人的浪漫主义气质。这都不仅仅是诗人技巧的纯熟或辞格的巧妙运用,也不能仅仅认为是诗人天才的表现,而是盛唐—个时代精神在诗歌中最集中最突出的反映。这种富于独创性地表现时代精神的诗歌,是盛唐时代特定时期的产物。正是盛唐时代的蓬勃向上和洋溢着的理想主义精神,直接孕育了他的浪漫情怀,使盛唐人独有的英雄意识、自我意识和人生理想,在他的诗中得到了完美的展现。“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少年行二首》之二)意气风发,激情昂扬,洒脱之姿溢于言表“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轻发俱怀逸兴壮思吃,欲上青天揽明月”(《宣州谢跳楼饯别校书叔云》)随意上天入地,有如天马行空,超然自得时代的精神风貌在他的意象中,在其多变的想象中得到提升“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将进酒》)鸿鹊之志所包含的诗人情怀,使诗人的理想主义精神与天真烂漫的性格,映照在盛唐如日中天的社会背景之上,如梦如幻,令人神往。

王维与孟浩然,一直是唐代山水田园诗的代表。人们认为他们的诗宁静、优美、清新,认为他们感情的全部是疏淡的情怀。首先,我们先来看看盛唐气象在孟浩然诗中的表现。从孟浩然诗中我们可以看出既有时代主流之属—开阔壮大、蓬勃向上,也有个性之音—恬静安乐。生为盛世之人,当具盛世之魂。身处盛唐社会的孟浩然,不管怎样,其创作都会受到时代主流风格的影响,浸染上盛唐诗歌的共性色彩。前期最能表现其气质的则是这首《望洞庭湖赠张丞相》:八月湖水平,含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揖,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差鱼情。诗以开阔的胸襟、雄浑的笔力抒写秋日洞庭撼城动地的气势,诗歌意境开阔、宏伟,映照出创造者的博大胸襟,表现出了诗人积极入世的思想。而王维不甘寂寞与平庸的本性在他早期的塞上诗中也有其展现。“口暮沙漠睡,战声烟尘里尽系名王颈,归来报天子”(《从军行》)“大漠孤烟直,长河落口圆”(《使至塞上》)“回看射雕处,千里幕云平”(《观猎》)。细细体味,我们就可以感觉到一股雄阔之气和理想情怀从心底涌起。诗人笔下边塞图景的辽阔无边,正是作者胸怀大志、眼界高远的真实表现。孟浩然、王维后期诗作虽然偏向宁静秀美,但仔细观察体会,还是会发现在他们的不少作品中,仍然带着一股壮逸之气,恬淡之中掩抑不住强烈的感情。如:“且乐杯中物,谁论世上名”(孟浩然《自洛之越》)读之,会给人一种清闲,乐在其中的假象。而“隙驹不暂驻,口听凉蝉悲”(孟浩然《送友人之京》)才是真正的孟浩然。盛唐的乐观向上不会遗忘每一个生活其中的人,一个一心向往建功立业且毕生不渝的他才是盛唐时代真正的孟浩然人。而王维的诗寂静中却处处是生的喧嚣,给人以万物生生不息的感觉,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欢快例如他的《山居秋螟》:“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烷女,莲动下渔舟”。我们可以感觉得到在清新宁静的外表下是一颗充满热情而躁动的心。这种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正是唐代青春期的表现。而那充沛饱满的生命力,也正是盛唐强劲生命力的体现。除此之外,王维的边塞诗歌与山水田园诗歌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其山水田园诗所蕴藏的生机、活力与热情,显示着盛唐的风采气质。

唐代的边塞诗的题材是比较广泛的。但就它的内容的侧重和艺术的高度来说,表现或涉及军事方面的作品无疑占据着主要地位。因为在唐代,抵御外敌,维护国家统一是其政治军事生活中的重大内容。依靠唐朝人民的文明智慧与强大实力,保持了对外大道的畅通,加强了民族之间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交流。这种自信的、自豪的、开放的、开拓的、创造的、创业的盛唐精神,必然深刻影响着当时的许多诗人,并且直接体现到诗人们的诗作当中。在王昌龄,高适,岑参三位诗人的笔下,边塞诗尽现了盛唐人的豪气庄严的历史感,昂扬的民族自豪感与乐观的英雄主义,盛唐精神在他们的边塞诗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如,王昌龄的“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字里行间充满了坚定的决心和胜利的信心,昂扬着民族自豪感与乐观的英雄主义,简直可以说是守卫边防安全、抵御外敌入侵、维护国家安宁的诚挚誓言。又如,高适的“男儿本自重横行。”岑参的“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反映出一种很强的事业心,展现的是期望和鼓励驰骋疆场,扫除险阻,建立功勋的心态。这正是英雄时代才会有的强音。“平沙莽莽黄入天”(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的辽阔与雄浑,“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的惊险与奇异,都不再成为悲歌,而是渗透着惊喜与豪迈的讴歌。无论是“秦时明月汉时关”(王昌龄《出塞二首》之一)的时空激越,还是“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送元二使安西》)的关爱情怀,都是盛唐时代人们独有的气质与情怀的体现。可以说,在他们的笔下,没有心灵的阴霆,没有情绪的悲伤,只有发泄不完的诗情与乐观自信的理想。《唐音癸签》引徐献忠的话评边塞诗“气骨琅然,词峰峻上,感赏之情,殆出常表”是相当精确的边塞诗人笔下铿锵有力的壮志与豪气,使盛唐的时代精神得到了最为完美的展现。

其实,盛唐的边塞诗写景抒情的风格,不管怎样都始终洋溢着一种积极进取的精神,体现出“盛唐气象”。盛唐边塞诗既可表现为尽情地歌颂雄奇的边塞风光或欢呼战争的胜利,也可表现为直接面对严酷现实的勇气与真诚。边塞风光有它雄奇的一面,诗人们尽可像岑参那样以新奇浪漫的眼光为之高歌,面对风雪交加的情景,却能生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的美丽想象,让人们在严酷荒凉的环境中唤起对春天温暖的回忆和向往;但边塞的环境更有其恶劣荒凉的一面,诗人们也可像王之涣那样面对“春风不度玉门关”(《凉州词》)的荒凉严寒时,既不怨恨杨柳,也无须责备春风,而是以一种平常的心态来审视现状,不做悲欢之态。盛唐诗人甚至能满怀豪情地面对死亡。王翰《凉州词》甚至说“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些都写得风骨凛然。这首诗所表现的是盛唐人审美观的一种突破和盛唐人特有的精神风貌。盛唐边塞诗中的豪情并非故作旷达,更不是空洞的豪言壮语,而是在面对艰难险阻甚至死亡的情况下,仍然能一笑置之而无所畏惧,这种真正的洒脱与旷达,只有盛唐边塞诗中才有。同样,西北边疆雄阔之中带有荒寒的美,也只有在盛唐才被人领略、被大量表现在诗中。这种笑对死亡的洒脱态度,这种对壮阔和荒凉严寒的美的欣赏,归根结底是那个时代国力强盛、民族自信心增强而产生的。这也正是“生为盛世之人,当具盛世之魂” 的体现了。

诗至杜甫而大成,诗之大变亦自子美始,此乃学界共识。诚然,中晚唐乃至宋诗的诸多变化都莫不可追溯到杜诗,杜诗的许多创意也确实为其所独有。但杜甫并非后世各种风格流派的唯一源头,他的诗歌创作一直紧跟时代的脉搏,没有游离于盛唐的诗坛之外。杜诗的“变态”其实是当时诗坛的共同趋势,他和周围的众多诗人共同缔造了盛唐气象.杜甫的沉郁顿挫诗风无人不知,甚至有人据此将他划入中唐文学时期.理由是他的诗没有表现出盛唐气象。其实不然,他的诗歌创作一直紧跟时代的脉搏,没有游离于盛唐的诗坛之外。像上面谈过的山水田园诗人一样,杜甫也有其早期气度不凡的一面。他与李白一样,有着高度的自信与俯视八极的气概。杜甫35岁前存诗仅20徐首,但基本都是所诈典型的“盛唐之音”。其《昔游》云:“往者十四五,出游翰墨场。斯文崔魏徒,以我似班扬。”则杜甫之崭露头脚,正当盛唐诗歌成熟的开元十五年左右。沐浴在盛世文化中,杜甫年少气盛,胸次开阔,蔑视庸俗,笔锋凌厉。他写马:“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房兵曹胡马》。他咏鹰:“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画鹰》).他写登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望岳》),可谓气势宏大,壮志凌云。“性豪业嗜酒,疾恶怀刚肠”“饮酣视八极,俗物多茫茫”(《壮游》)绝非凡庸等闲之辈.而“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旅夜打怀》)“吴楚东南诉,乾坤口夜浮”(《登岳阳楼》)运笔如椽,不亚于李白之诗更有“丈夫四方志,安可辞固穷才(《前出塞九首》之九)“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战伐有功业,焉能守旧丘”(《后出塞五首》之一)之语,同样丝毫不逊于边塞诗名家那种充满自信,饱含理想,积极奋进的情怀在诗中的显现,难道不是盛唐人独有的精神气象吗!随着杜甫生活的改变,他飘泊流寓时期的作品的确多是沉郁顿挫的,但仔细品味,就会觉出其中忧伤而不消沉,沉郁而不颓废的深意他的现实主义的诗作虽然饱含沧桑与辛酸,却有着无人能敌的气魄与力度。由此看出,杜甫的诗歌是没有游离盛唐之外的。我们可以知道杜甫震古烁今的伟大诗篇,既是其个天才、学养等因素的结晶,也是盛唐文化全面高涨的结果,更是社会发生巨大转折时期的产物。杜诗与盛唐诗风的演变相呼应,在多样化的风格中体现了盛唐诗歌“笔力雄壮,气象浑厚”的总体风貌特征。杜诗适其时而“集大成”,同时又“开诗世界”。其种种变态固然为后人将其划入中唐,以使诗史的流变更为清晰提供了依据,然正如叶燮《原诗.内篇》所说:“变化而不失其正,千古诗人惟杜甫为能”。把杜甫与盛唐气象剥离是不科学的,这不仅割裂了杜甫与盛唐诗坛的密切联系,也会本质上影响对盛唐气象含义的理解。杜诗丰富和深化了盛唐气象的内涵,杜甫同李白一样,也是盛唐气象的典型的体现者和实践者。

总之,盛唐气象是唐王朝政治,经济,文化高度繁荣下的产物。文化作为一种社会现象,盛唐诗人也是盛唐社会和文化的产物。盛唐诗歌中的气象就是时代精神风貌、时代生命活力的最真实而充分的体现。它集中体现了盛唐时期的文学风尚与艺术特色。盛唐诗歌,展现了诗人自身的气度与志趣,反映了整个盛唐的气魄与力量。这气象之恢宏,诗歌之繁荣,不但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亮点,放到世界历史上也是值得我们骄傲的一片辉煌。

参考文献:

[1] [南宋] 严羽.沧浪诗话·诗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2] 严羽.沧浪诗话·诗评[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3] 林庚.唐诗综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4] 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第三版第二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2_

[5] 袁行需.《盛唐诗歌与盛唐气象》.光明日报,1999, 3, 25.[6] 陈伯海.《唐诗学引论》[M].上海:知识出版社,1988.[7] 《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第三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2_

[8] 孙殊青.李白诗论及其他[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1957.

第五篇:李白的诗歌就是盛唐的魅力

李白的诗歌就是盛唐的魅力

摘要:盛唐的诗歌声律风骨兼备达到了可谓完美的境界,诗歌创造不但“既多兴像,复备风骨”,并且形成了不同风格的群体,创造出各种诗歌之美。但在这众多繁花中,李白以及他的诗歌创作不得不说是其中的一朵标新立异的奇葩。李白非凡的自信和自负在其乐府歌行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的诗歌无不体现着他的个人艺术特色,强烈的主观色彩,想象奇特,语言爽朗明丽,具有傲世独立的人格。而其中的美人侠客形象更是在古往今来的诗歌独树一帜,无论是描写的数量还是深刻度,都非常具有艺术形象意义。关键词:盛唐魅力李白诗歌美人侠客

正文:盛唐诗歌的气来、情来、神来在天才诗人李白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在他强烈的主观抒情中,在他奇特的想象中,在他爽朗明丽的语言中,在他傲世独立的人格中,无不体现着自身的魅力,体现着盛唐的魅力。

而在李白的诗歌中,不仅有个人自身创造的独特形象,亦有与众相同,却能写得独具匠心的艺术形象。在李白较多的诗歌中,都有思妇怨妇这一大众诗人都偏爱的人物形象,偏偏李白也是,并能在语言和主题上,写得清新脱俗。当然,也有对她们的垂怜爱惜同情之意在其中,这便是出自男儿的侠客深情,这也是其人格魅力中别有韵味的一笔。

在李白超然的浪漫主义色彩的诗歌中,这些思念良人的妇女或者宫女的形象都是哀怨忧伤但无不又是美丽的。李白出任过翰林学士,所以宫女便成了他的艺术人物形象之一。《清平乐》:“女伴莫话孤眠,六宫罗绮三千。一笑皆生百媚,宸衷教在谁边。”这虽然在写宫女不得宠幸的落寞,但是亦可觉察出其美貌。以众多的宫中女子,一笑都是百媚生娇,但是没有谁能常得君王正眼相看,即写出了争宠人数之多,更是写出了失宠宫女只得相互安慰的落寞。而在另一首《玉阶怨》:“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从一个宫女在台阶上望月如痴,到察觉天寒回屋放下水晶帘的整个动作过程,全诗无一字提及此女的相貌,但是令人读来,总觉得是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都感叹可惜,都能感受到女子、诗人的无奈的孤独。

然而李白的眼光不仅仅局限于此,在他游历的生活中,亦感受到了民间思妇的惆怅思念。不但能深入了解,更是塑造出了多种的思妇形象,使之更加的鲜活饱满。把她们难以言说的苦楚思念书写给时间给万世千秋看看,看看这些女子都怎样在鸿雁不可传信,青鸟不能探看的年代,内心怎样的汹涌。“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这是等待良人归来的的忧愁,更有甚者,对于良人目前的归来是不抱希望的,所以在《菩萨蛮》”叵耐薄情夫,一行书也无。泣归香阁恨,和泪淹红粉。待雁却回时,也无书寄伊。“她们所指望的不过是一封报平安的书信而已,也好增添自己的希望。而还有的便是希望没有战争,战争尽快地结束,《子夜吴歌、秋歌》:”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还有因春风就能勾起相思的女子《春思》:“当君还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一个怀念夫君,又娇嗔可爱的女子形象跃然纸上。再有一种古典美人式的传统思念,《怨情》:“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众多思妇形象出现在了李白的笔下,并把她们的形象,感情通过诗歌发泄、保存、流传到了后世,这不得不说是李白诗歌艺术的特色与魅力。

如果说刚才那些是李白替别人作的旁白,那么侠客意气的抒发,便是自身一种浪漫的宣泄与吟诵。意气风发年少轻狂的李白,执剑潇洒出蜀,他的视野是“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的广阔,这也把他豪情无限的侠客之气,展现出来。说到李白的侠客精神,尤为人称赞的是他的《侠客行》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不但剑艺高超,胆识过人,更豪情万丈,热情报国。那么侠客又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呢?李白在侠客行中进行了细致的描绘“三杯吐然若,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奈霓生,”这是李白心中的侠客,不仅技艺过人,形态过人,不仅活在当下,更要遗留精神“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在古代的诗歌中很少有人这样写侠客这一形象,但是李白偏偏就是独树一帜,不但写了这种形象,更是发挥其浪漫主义的精神把侠客这一形象灌输到豪迈抒情的诗歌中去。在《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大歌到: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书写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在《南陵别儿童入京》中笑曰: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侠客不仅仅是李白诗中一种特有的意象,更是李白的一种追求,也是后世之人的处世榜样。

李白不仅创作丰富了诗歌的艺术形象,更是用美不胜收的瑰丽语言,丰富奇特的想象,把这些形象一一塑造成经典。把自己饮者,侠客,追月人的情丝一一流露出来,读之则神驰人极,测之则心怀四溟。

李白酒肠豪放,把那七分酒气酿成了皎皎美人红颜般的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侠客之士的剑气,秀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磊磊落落,真非世间语者,有李太白。

建安诗歌和盛唐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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