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席慕容诗选
席慕容诗选
席慕容(1943-),出版的诗集有《七里香》(1981)、《无怨的青春》(1982)、《时光九篇》(1987)等。
一棵开花的树 七里香 山路 出塞曲 抉择 初相遇 雨中的了悟 青春 信仰 前缘 为什么 盼望 送别 接友人书 野风 悲歌 渡口 无怨的青春 乡愁 爱你 与你同行 暮色 莲的心事 请别哭泣 树的画像 禅意
(一)禅意
(二)雾起时 历史博物馆
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七里香
溪水急著要流向海洋 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
而沧桑了二十年後 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 微风拂过时
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山 路
我好像答应过你 要和你 一起
走上那条美丽的山路
你说 那坡上种满了新茶 还有细密的相思树 我好像答应过你
在一个遥远的春日下午
而今夜 在灯下 梳我初白的发
忽然记起了一些没能 实现的诺言 一些 无法解释的悲伤
在那条山路上 少年的你 是不是 还在等我
还在急切地向来处张望
出塞曲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景象 谁说出塞曲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 那是因为
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 像那草原千里闪著金光 像那风沙呼啸过大漠 像那黄河岸 阴山旁 英雄骑马壮 骑马荣归故乡
抉 择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凄
那麽 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吧
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 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後 再缓缓地老去
初相遇
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 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常常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里出现
我喜欢那样的梦
在梦里 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
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 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喜和感激
胸怀中满溢著幸福 只因为你就在我眼前 对我微笑 一如当年 我真喜欢那样的梦
明明知道你已为我跋涉千里 却又觉得芳草鲜美 落英缤纷 好像你我才初初相遇
雨中的了悟
如果雨之後还要雨 如果忧伤之後仍是忧伤
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後的 别离 微笑地继续去寻找 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 你
青 春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麽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 逐渐隐没在日落後的群岚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 含著泪 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信 仰
我相信 爱的本质一如 生命的单纯与温柔 我相信 所有的
光与影的反射和相投
我相信 满树的花朵
只源於冰雪中的一粒种子 我相信 三百篇诗
反复述说著的 也就只是 年少时没能说出的 那一个字
我相信 上苍一切的安排 我也相信 如果你愿与我 一起去追溯
在那遥远而谦卑的源头之上 我们终於会互相明白
前 缘
人若真能转世 世间若真有轮回 那麽 我的爱 我们前世曾经是什麽
你 若曾是江南采莲的女子 我 必是你皓腕下错过的那朵 你 若曾是逃学的顽童
我 必是从你袋中掉下的那颗崭新的弹珠 在路旁的草丛中
目送你毫不知情地远去
你若曾是面壁的高僧 我必是殿前的那一柱香
焚烧著 陪伴过你一段静默的时光
因此 今生相逢 总觉得有些前缘未尽 却又很恍忽 无法仔细地去分辨 无法一一地向你说出
为什麽
我可以锁住笔 为什麽 却锁不住爱和忧伤
在长长的一生里 为什麽 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
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盼 望
其实 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我从没要求过 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 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麽 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送 别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 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 内疚和悔恨
总要深深地种植在离别後的心中
尽管他们说 世间种种 最後终必成空
我并不是立意要错过
可是我 一直都在这样做 错过那花满枝桠的昨日 又要错过今朝
今朝 仍要重复那相同的别离 馀生将成陌路 一去千里 在暮霭里
向你深深地俯首
请为我珍重
尽管他们说 世间种种 最後终必 终必成空
接友人书
那辜负了的
岂仅是迟迟的春日 那忘记了的
又岂仅是你我的面容 那奔腾著向眼前涌来的 是尘封的日 尘封的夜 尘封的华年和秋草 那低首敛眉徐徐退去的 是无声的歌 无字的诗稿
野 风
就这样地俯首道别吧 世间哪有什麽真能回头的 河流呢
就如那秋日的草原 相约著 一起枯黄萎去 我们也来相约吧 相约著要把彼此忘记
只有那野风总是不肯停止 总是惶急地在林中
在山道旁 在陌生的街角 在我斑驳的心中扫过
扫过啊 那些纷纷飘落的 如秋叶般的记忆
悲 歌
今生将不再见你 只为 再见的 已不是你
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现 再现的 只是些沧桑的 日月和流年
渡 口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知道思念从此生根
浮云白日 山川庄严温柔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华年从此停顿
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 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 而明日
明日又隔天涯
无怨的青春
在年青的时候
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 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她
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
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 那麽 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暇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离
也要好好地说一声再见 也要在心里存著感谢 感谢她给了你一份记意
长大了之後 你才会知道 在蓦然回首的一刹那
没有怨恨的青春 才会了无遗憾 如山岗上那静静的晚月
乡 愁
故乡的歌 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 响起
故乡的面貌 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望 仿佛雾里的 挥手别离
离别後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爱 你
在我心中荡漾的 是一片飘浮的云 你尽管说吧 说你爱我或者不爱 你尽管去选择那些难懂的字句 把它们反反复复地排列开来
你尽管说吧 朋友 你的心情 我都会明白
你尽管变吧 变得快乐或者冷漠 你尽管去试戴所有的复杂的面具 走一些曲折的路
你尽管去做吧 朋友 你的心情我都会明白 人世间 尽管有变迁
友朋里 尽管有难测的胸怀 我只知道 朋友
你是我最初和最後的爱
在迢遥的星空上 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
永远的流浪者 用漂泊的一生 安静的守护著
你的温柔 和你的幸福 可是 朋友
漂流在恒星的走廊上 想你 却无法传递
流浪者的心情啊 朋友 你可明白
爱你 永远
与你同行
我一直想要 和你一起 走上那条美丽的山路 有柔风 有白云 有你在我身旁 倾听我快乐和感激的心
我的要求其实很微小 只要有过那样的一个夏日 只要走过 那样的一次
而朝我迎来的 日复以夜 却都是一些不被料到的安排 还有那麽多琐碎的错误 将我们慢慢地慢慢地隔开 让今夜的我 终於明白
所有的悲欢都已成灰烬 任世间哪一条路我都不能 与你同行
暮 色
在一个年轻的夜里 听过一首歌 轻怜 缠绵
如山风拂过百合
再渴望时 却声息 寂灭
不见来踪 一无来处 空留那月光 浸人肌肤
而在二十年後的一个黄昏里 有什麽与那一夜相似 竟而使那旋律翩然来临 山鸣鼓应 直逼我心
回顾所来径啊 苍苍横著的翠微 这半生的坎坷啊 在暮色中
竟化为甜蜜的热泪
莲的心事
我 是一朵盛开的夏荷 多希望
你能看见现在的我
风霜还不曾来侵蚀 秋雨也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 不忧 也不惧
现在 正是
我最美丽的时刻 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後 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
不是来得太早 就是 太迟
请别哭泣
我已无诗
世间也再无飞花 无细雨 尘封的四季啊 请别哭泣 万般 万般的无奈 爱的馀烬已熄 重回人间
猛然醒觉那千条百条 都是 已知的路 已了然的轨迹
跟著人群走下去吧 就这样微笑地走到尽头 我柔弱的心啊
请试著去忘记 请千万千万 别再哭泣
树的画像
当迎风的笑靥已不再芬芳 温柔的话语都已沉寂 当星星的瞳子渐冷渐暗 而千山万径都绝灭踪迹
我只是一棵孤独的树 在抗拒著秋的来临
禅意(-)
当你沉默地离去
说过的或没有说过的话 都已忘记
我将我的哭泣 也夹在书页里 好像我们年少时的那几朵茉莉
也许 会在多年後的一个黄昏里 从偶而翻开的扉页中落下
没有芳香 再无声息
窗外 那时也许正落著细细的 细细的雨
禅意(二)
当一切都已过去 我知道
我会把你忘记
心上的重担卸落 请你 请你原谅我
生命原是要不断地受伤和不断地复原
世界 仍然是一个
在温柔地等待著我成熟的果园
天 这样蓝 树 这样绿
生活 原来可以这样的安宁和美丽
雾起时
雾起时 我就在你的怀里 这林间 充满了湿润的芳香
充满了那不断要重现的少年时光
雾散後 却已是一生 山空湖静
只剩下那 在千人万人中 也绝不会错认的背影
历史博物馆
——人的一生,也可以象一座博物馆吗
一
最起初 只有那一轮山月 和极冷极暗记忆里的洞穴
然后你微笑着向我走来 在清凉的早上 浮云散开
既然我该循路前去迎你
请让我们在水草丰美的地方定居 我会学着在甲骨上卜凶吉 并且把爱与信仰 都烧进 有着水纹云纹的彩陶里
那时侯 所有的故事
都开始在一条芳香的河边 涉江而过 芙蓉千朵 诗也简单 心也简单
二
雁鸟急飞 季节变异
沿着河流我慢慢向南寻去 曾刻过木质观音浑圆的手 也曾细雕着 一座 隋朝石佛微笑的唇
迸飞的碎粹之后 逐渐呈现 那心中最亲爱与最熟悉的轮廓 在巨大阴冷的石窟里 我是谦卑无怨的工匠 生生世世 反复描摹
三
可是 究竟在哪里有了差错 为什么 在千世的轮回里
我总是与盼望的时刻擦肩而过 风沙来前 我为你
曾经那样深深埋下的线索 风沙过后 为什么
总会有些重要得细节被你遗漏
归路难求 且在月明的夜里 含泪为你斟上一杯葡萄美酒 然后再急拔琵琶 催你上马 那时候 曾经水草丰美的世界 早已进入神话 只剩下
枯萎的红柳和白杨 万里黄沙
四
去又往返 仿佛
总有潮音在暗夜里呼唤 胸臆间满是不可解的温柔 用五彩丝线绣不完的春日 越离越远 云层越积越厚 我斑驳的心啊
在传说与传说之间缓缓游走
五
今生重来与你重逢 你在柜外 我已在柜中 隔着一片冰冷的玻璃 我热切地等待着你的来临
在错谔间 你似乎听到一些声音 当然你绝不可能相信 这所有的绢 所有的帛 所有的三彩和泥塑
这柜中所有的刻工和雕纹啊 都是我给你的爱 都是
我历经千劫百难不死的灵魂
六
在暮色里你漠然转身 渐行渐远 长廊寂寂 诸神静默
我终于成木成石 一如前世 廊外 仍有千朵芙蓉 淡淡地开在水中
浅紫 柔粉
还有那雪样的白 像一副佚名的宋画
在时光里慢慢点染 慢慢湮开
第二篇:席慕容
“一亩石”文学社讲读材料系列
文学欣赏之走近名家
本期嘉宾: 席慕容
教师寄语:她的诗歌,充满优美的诗情画意;她的诗歌,成为一代人的青春记忆;她的诗歌,写尽人间的离恨和伤感;她的诗歌,笼罩着佛教轮回的因果前缘
简介:
席慕蓉,中国当代著名女诗人、散文家、画家。祖籍内蒙古察哈尔盟明安旗,是蒙古族王族之后,外婆是王族公主,出生于重庆,后随家定居台湾。她于一九八一年出版第一本新诗集《七里香》,在台湾刮起一阵旋风,其销售成绩也十分惊人。一九八二年,她出版了第一本散文集《成长的痕迹》,延续新诗温柔淡泊的风格。
剖析自己写诗的历程,席慕蓉对记者说:“年轻时因寂寞而写诗,或许是一种对美的渴望;年纪稍长,因无法平抚心中的骚动而写诗;初老时,因惆怅而写诗,人也因此变勇敢了。”席慕蓉流连在诗的国度,“一首诗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世界”。对于时间的流逝,对于生命的感动,还有许许多多生活中难于表述却又感怀于心的东西,席慕蓉觉得只能以诗来表达。“诗能说清楚的事情,平时却怎么也说不清。”记者问席慕容,当初写下这些诗,是因为生命的富足,还是对爱的渴望?席慕蓉一脸满足:“应该是生命的富足。”
代表诗作欣赏: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 ——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一棵开花的树》
人若能转世,世间若真有轮回,那么,我爱,我们前生曾经是什么?
你若曾是江南采莲的女子,我必是你皓腕下错过的那一朵。你若曾是那个逃学的顽童,我必是从你袋中掉落的那颗崭新的弹珠,在路旁草丛里,目送你毫不知情地远去。你若曾是面壁的高僧,我必是殿前的那一炷香,焚烧着,陪伴过你一段静穆的时光。
因此,今生相逢,总觉得有些前缘未尽,却又很恍惚,无法仔细地去分辨,无法一一地向你说出。—— 《前 缘》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暮与朝。
追逐文学之梦,飞扬自由性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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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样古老的岁月里,也曾有过同样的故事。那弹箜篌的女子也是十六岁吗?还是说今夜的我,就是那个女子?就是几千年来弹着箜篌等待着的,那一个温柔谦卑的灵魂。就是在莺花烂漫时蹉跎着哭泣的,那同一个人。那么就算我流泪了,也别笑我软弱。多少个朝代的女子唱着同样的歌,在开满了玉兰的树下曾有过多少次的别离。而在这温暖的春夜里啊,有多少美丽的声音曾唱过古相思曲!——《古相思曲》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却忽然忘了是怎麽样的一个开始,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含著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青春》
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席慕容《无怨的青春》
席慕容散文:《成长的痕迹》
也许事情总是不一定能如人意的。可是,我总是在想,只要给我一段美好的回忆也就够了。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晚上,也就应该知足了。
很多愿望,我想要的,上苍都给了我,很快或者很慢地,我都一一地接到了。而我对青春的美的渴望,虽然好象一直没有得到,可是走着走着,回过头一看,好象又都已经过去了。有几次,当时并没能马上感觉到,可是,也很有几次,我心里猛然醒悟:原来,这就是青春!
有时候,对事物起了珍惜之心,常常只是因为一个念头而已,这个念头就是:这是我一生中仅有的一次,仅有的一件。
追逐文学之梦,飞扬自由性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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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所有的爱恋与疼惜就都从此而生,一发而不可遏止了。而无论求得到或者求不到,总会有忧伤与怨恨,生活因此就开始变得艰难与复杂起来。
而现在,坐在南下的火车上,看窗外风景一段一段的过去,我才忽然发现,我一生中仅有的一次又岂只是一些零碎的事与物而已呢?
我自己的生命,我自己的一生,也是我只能拥有一次的,也是我仅有的一件啊那么,一切来的,都会过去,一切过去的,将永不会再回来,是我这仅有的一生中,仅有的一条定律了。那么,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对某些事恋恋不舍,对某些人念念不忘呢?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在相见时仍会狂喜,在离别后仍会忧伤呢? 既然没有一段永远停驻的时间,没有一个永远不变的空间,我就好象一个没有起点没有终点的流浪者,我又有什么能力去搜集那些我珍爱的事物呢?搜集来了以后,又能放在哪里呢?
而现在,坐在南下的火车上,手不停笔的我,又为的是什么呢?
我一直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早有安排,只是,时机没到时,你就不能领会,而到了能够让你领会的那一刹那,就是你的缘份了。有缘的人,总是在花好月圆的时候相遇,在刚好的时间里明白应该明白的事,不多也不少,不早也不迟,才能在刚好的时刻里说出刚好的话,结成刚好的姻缘。而无缘的人,就总是要彼此错过了。若真的能就此错过的话倒也罢了,因为那样的话,就如同两个一世也没能相逢的陌生人一样,既然不相知,也就没有得失,也就不会有伤痕,更不会有无缘的遗憾了。
遗憾的是那种事后才能明白的“缘”。总是在“互相错过”的场合里发生。总是在擦身而过之后,才发现,你曾经对我说了一些我盼望已久的话语,可是,在你说话的时候,我为什么听不懂呢?而当我回过头来在人群中慌乱地重导你时,你为什么又消失不见了呢?
年轻时的你我已是不可再寻的了,人生竟然是一场有规律的阴错阳差。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种成长的痕迹,抚之怅然,但却无处追寻。只能在一段一段过去的时光里,品味着一段又一段不同的沧桑。可笑的是,明知道演出的应该是一场悲剧,却偏偏还要认为,在盈眶的热泪之中仍然含有一种甜蜜的忧伤。这必然是上苍给予所有无缘的人的一种补偿吧。生活因此才能继续下去,才会有那么多同样的故事在几千年之中不断地上演,而在那些无缘的人的心里,才会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模糊的愁思吧。
而此刻,坐在南下的火车上,窗外的天已经暗下来了。车厢里亮起灯来,旅客很少,因而这一节车厢显得特别的清洁和安静。我从车窗望出去,外面的田野是漆黑的,因此,车窗象是一面暗色的镜子,照出了我流泪的容颜。在这面突然出现的镜子前,我才发现:原来不管我怎样热爱我的生活,不管我怎样惋惜与你的错过,不管我怎样努力地要重寻那些成长的痕迹;所有的时刻仍然都要过去。在一切痛苦与欢乐之下,生命仍然要静静地流逝,永不再重回。
也许,在好多年以后,我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在这列南下的火车上,在这面暗色的镜前,我颊上的泪珠所给我的那种有点温热又有点冰冽的感觉了吧。
追逐文学之梦,飞扬自由性灵
第三篇:席慕容
席慕容抒情诗 初相遇
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都是 可遇而不可求的常常在最没能 料到的时刻里出现 我喜欢那样的梦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 费的时光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 喜与感激胸怀中满溢着幸福,只因你就在我眼前对我微笑,一如当年 我真喜欢那样的梦 明明知道你已为我跋涉千里 却又觉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好象你我才初初相遇。印记
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 就不肯说那句美丽的誓言 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 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
总有一些什么 会留下来的吧
留下来作一件不灭的印记 好让 好让那些 不相识的人也能知道 我曾经怎样深深地爱过你 前缘
人若能转世,世间若真有轮回,那么,我的爱,我们前生曾经是什么?
你若曾是江南采莲的女子,我必是你皓腕下错过的那一朵。
你若曾是那逃学的顽童,我必是从你袋中掉落的颗崭新的弹珠,在路旁草丛里,看你毫不知情地远去。
你若曾是面壁的高僧,我必是殿前的那一炷香,焚烧着,陪伴过你一段静穆的时光。
因此,今生相逢,总觉得有些前缘未尽,却又很恍惚,无法仔细地去分辨,无法一一地向你说出。
成熟
童年的梦幻褪色了
不再是一只长了翅膀的小精灵
有月亮的晚上倚在窗前的是渐呈修长的双手
将火热的颊贴在石栏上
在古长春藤的荫里
有萤火在游
不再写流水帐似的日记了
换成了密密的模糊的字迹
在一页页深蓝浅蓝的泪痕里
有着谁都不知道的语句
如歌的行板
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不能了解的 不然草木怎么都会循序生长 候鸟都能飞回故乡
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无能为力的 不然日与夜怎么交替得 那样快所有的时刻都已错过
忧伤蚀我心怀一定有些什么
在叶落之后是我所必须放弃的 是十六岁时的那本日记 还是我藏了一生的
那些美丽的如山百合般的秘密
爱你
在我心中荡漾的 是一片飘浮的云 你尽管说吧 说你爱我或者不爱 你尽管去选择那些难懂的字句 把它们反反复复地排列开来 你尽管说吧朋友 你的心情我都会明白 你尽管变吧变得快乐或者冷漠 你尽管去试戴所有的复杂的面具 走一些曲折的路 你尽管去做吧朋友 你的心情我都会明白 人世间尽管有变迁 友朋里尽管有难测的胸怀 我只知道朋友 你是我最初和最后的爱 在迢遥的星空上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永远的流浪者
用漂泊的一生安静的守护著 你的温柔和你的幸福可是朋友 漂流在恒星的走廊上 想你却无法传递 流浪者的心情啊 朋友你可明白 爱你永远
如果
四季可以安排得极为黯淡
如果太阳愿意
人生可以安排得极为寂寞
如果爱情愿意
我可以永不再出现
如果你愿意
除了对你的思念 亲爱的朋友我一无长物
然而如果你愿意
我将立即使思念枯萎断落
如果你愿意我将
把每一粒种子都掘起
把每一条河流都切断
让荒芜干涸延伸到无穷远
今生今世永不再将你想起
除了除了在有些个
因落泪而湿润的夜里如果
如果你愿意
无题
爱原来就为的是相聚
为的是不再分离
有一种爱是永不能
相见永不能启口
永不能再想起
就好像永不能燃起的火种孤独地
凝望着黑暗的天空
抉择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年时光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和悲凄
那么就让一切该发生的都在瞬间出现
让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后再缓缓地老去
盼 望 其实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我从没要求过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就只是 回首时那短短的一瞬
尘缘
不能像佛陀般静坐于莲花之上
我是凡人我的生命就是这滚滚凡尘
这人世的一切我都希求
快乐啊忧伤啊
是我的担子我都想承受
明知道总有一日
所有的悲欢都将离我而去
我仍然竭力地搜集
搜集那些美丽的纠缠着的值得为她活了一次的记忆
莲的心事
我是一朵盛开的夏荷
多希望你能看见现在的我风霜还不曾来侵蚀秋雨还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
现在正是最美丽的时刻
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后
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
不是来得太早就是太迟
送别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
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
内疚和悔恨总要深植在离别后的心中
尽管他们说世间种种最后终必成空
我并不是立意要错过
可是我一直都在这样做
错过那花满枝桠的昨日又要错过今朝
今朝仍要重复那相同的别离
余生将成陌路一去千里
在暮霭里向你深深俯首请为我珍重 尽管他们说世间种种最后终必终必成空
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七里香
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
浪潮却渴望重归土地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
而沧桑的二十年后
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
微风拂过时
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无怨的青春
在年青的时候 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 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她 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 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
那麽 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暇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离 也要好好地说一声再见 也要在心里存著感谢 感谢她给了你一份记意 长大了之後 你才会知道
在蓦然回首的一刹那
没有怨恨的青春 才会了无遗憾 如山岗上那静静的晚月
第四篇:席慕容
席慕容 《夏夜的传说》
一沙一界.一尘一劫
序曲
如果有人一定要追问我 结果如何
我恐怕就无法回答 所有的故事
我只知道那些非常华丽的开始 充满了震慑和喜悦 充满了美 充满了浪费
每一个开端都充满了憧憬 并且易于承诺 易于相信
但是
如果有人一定要追问我 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 我只能俯首不答
转回到我的灯下 在书页间翻寻追索 静静编织出
一章又一章有关于 夏夜的 传说
本事
据说
宇宙开始于一次爆裂 所有的生命
起因于一场不顾一切的毁灭 从热渴 窒闷
极度不安的心中
如霹雳般迸发溅射而出的 是那囚禁了千亿年的渴望
散开 然后不断膨胀
自我的距离在星团之间逐渐拉长当寂寞与乡愁要用光年来换算 才发现
从此永远无法回转 星云空茫
开始重新寻觅 重新摸索 重新去
追逐那隐隐约约在呼唤着的方向
散开 然后逐渐冷却 然后习惯于孤独
在漂泊的行程里慢慢忘记了来处穹苍万里 充满了 要传达而终于不可传达的讯息
(匍匐于泥泞之间 我依然要问你
为什么
为什么时光它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木星 金星 开始命名
虽然海王星和冥王星还那样遥远得 令人心惊
但是所有的故事都开始酝酿 宇宙浩瀚
而时光如许悠长 在银河漩涡的触手间
据说
要用五十亿年
才能等到太阳的光芒
巨大的星云里
要怎样孕育
才能等到一场相遇 一种秩序
(匍匐于泥泞之间 我含泪问你
那样的夜晚去了哪里
为什么所有的开端都热烈慌乱
一如夏夜的星空
无限灿烂)
最初 地球只是一团烈火
无所适从也无所依靠
在暗黑的天空中独自燃烧
炽热明亮的母体
可望而不可及
在每一转首回身的地方
是那从此无法靠近又无法远离的太阳光芒 是每一篇神话传说中的眷恋情节 是我们因此而不断 重复循环着的季节和日夜
日夜循环
在辗转反侧间试着将岁月慢慢沉甸 所有不肯妥协的爱与恨
以及日渐沉重的思想和欲望
只好以熔岩的形象 沸滚翻腾 不断喷涌
囚禁在高温的心中 而在脆弱的表层 水气弥漫 云雾滋生
有朝露有夜雾不断前来
轻轻环绕 轻轻覆盖
仿佛有些忧伤可以忘记
有些错误可以原谅 在日与夜的 交替间
有些梦想 可以重新开始盼望
(爱 原来是没有名字的
在相遇之前等待就是它的名字
而一切的起始却是不经心的
就像天地初开
原来也没有
什么一定要遵照的形象 就
如平漠上千株白杨原来也
只是一次不经心的插枝
如果不是那偶然的顾盼
我们 原来可以终生终生永不相识
在雷电交会的刹那
为什么一定要是你 从我身后 静静走来
走进我心中央)
天空中不断有星球爆裂 不断有美梦从此殒落幻灭 但是 在我们的世界里 帷幕刚刚升起
戏正上演
我们的心愿仍然要逐一完成 在一切的来临与消逝之间
戏正上演
我们一定要等待与盼望 坚持要依次出场
凝神准备
随时欢呼 落泪 或者鼓掌
太阳系里所有行星都进入位置 我们的故事刚刚开始
戏正上演
而星光闪烁 时空
(匍匐于泥泞之间 我含泪问你
一生中到底能有几次的相遇 想但丁初见贝德丽采 并不知道她从此是他诗中 千年的话题 并不知道 从此只能遥遥相望
隔着幽暗的地狱也隔着天堂)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永无止尽 犹疑而又缓慢
地球不断旋转
要经过无数次的循环 才能有 三叶虫的出现
然后当曙光初露 恐龙已经遍布 时光逐渐增加了流动的速度 在苏铁 银杏和蕨类之间 第一棵开花的植物终于出现 那是白垩纪 那是一亿年前 那时候 气候温暖
暴龙爬行在开满了花的原野上 鱼龙游过海洋 而翼龙在天
我们从不怀疑
永远遵循着一种生长的秩序 知道路途迢遥
知道要从清晨到傍晚 到暮色四合 到恐龙绝迹
在宇宙无垠的舞台上 我们人类才能登场
终于登场 却发现
时光疾如飞矢 戏刚上演 而暮色已经沉沉下降
(爱 原来并没有专属的面容 然而你来到我身边竟然一如梦中
你轻携我手带我走过无人的 山径 风声细碎拂过莲叶拂 向密集的丛林 夏夜里我知 道有一种苏醒有一种融化已 经来临 有一种无法控制的 宛转流动 已经开始在我的 心中在冰河之下 缓缓前行
爱 原来并没有专属的夜晚
然而你来到我身边 星光如此灿烂)
整个夏天的夜晚 星空无限灿烂 特洛伊城惜别了海伦
深海的珍珠悬在她耳垂之上有如泪滴
庞贝城里十六岁的女子 在发间细细插上鲜花 就在镜前 就在一瞬间
灰飞烟灭了千年堆砌而成的繁华
在遥远的埃及
有那么多固执的法老 坚持要装饰自己的墓穴 坚持说
自己不是死去 只是与人世暂离别
整个夏天的夜晚 星空无限灿烂 一样的剧本不断重复变换 与时光相对
美 仿佛永远是一种浪费 而生命里能够真正得到的 好像也不过 就只是这一场可以尽心装扮的机会
在得与失之间我们从来无所取舍 在一切的传说里 我们从来没能知道 那被时光它谨慎收藏的秘密
星空中有深不可测的黑洞
吞食尽周遭所有的生命 并且 使空间变形
岁月里也有着黑暗的角落 逐日逐夜
在吞食着我们曾经那样渴望
并且相信会拥有的幸福与快乐
(忧思的神只总是在静夜里前来 向我默默追索
一切只有在这样的时刻里
才会重新想起的 曾经发生过的 犹疑与蹉跎
我的神只总是在中夜前来
默然端坐 俯首依依审视着我
极远处的月光 也正在审视着海洋 而那暗流汹涌的海啊 不得不 把所有的悲喜
都反映成银白镶着清辉的浪)
忧伤的来源其实起于丰盈之后的 那种空芜
对生命 对内里的激情
我们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知足 在每一回首处 总有我们曾经计划 却不曾结果不曾生长不曾栽植的树
总有些
不能忘记又不能不放弃的心愿
总有些 不忍不舍 又不肯去触犯的界限
期待中的节日因此仿佛从未来临
排练好的角色 也因此
从来不能执照原来的计划上演
星宿中存在着
无数还没能发现的黑洞
行走在人群之中 我们的热血慢慢流空
逐渐开始怀疑起今日与昨日 自己真正的面容
(匍匐于泥泞之间 我依然要问你
那样的夜晚去了哪里)
为什么天空中不断有流星划过
然后殒灭 为什么 一朵昙花只能在夏夜
静静绽放然后凋谢
匍匐于泥泞之间 我含泪问你 为什么
为什么时光它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为什么我们要不断前来 然后退下 为什么只有它可以 浪掷着一切的美一切的爱
一切对我们曾经是那样珍贵难求的
温柔的记忆
匍匐于泥泞之间 我含泪问你
到了最后的最后 是不是 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不能传达任何的
讯息 我们的世界逐渐冷却 然后熄灭
而时空依然无限 星云连绵
如果露珠是草木的虚荣 星球是宇宙的炫耀 那么
我们在日落之后才开始的种种遭逢 会不会
只是时光它唇边一句短短的诗 一抹不易察觉的 微笑
回声
如果有人一定要追问我结果如何 我恐怕就无法回答 我只知道
所有的线索 也许就此断落 也许还会
在星座与星座之间伸延漂泊
在夏天的夜晚 也许 还会有生命重新前来
和我们此刻一样 静静聆听 那从星空中传来的 极轻极遥远的 回音 【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七里香】
溪水急著要流向海洋 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
而沧桑了二十年後 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 微风拂过时
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出塞曲】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景象 谁说出塞曲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 那是因为
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 像那草原千里闪著金光 像那风沙呼啸过大漠 像那黄河岸 阴山旁 英雄骑马壮 骑马荣归故乡
【抉择】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凄
那麽 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吧 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 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後 再缓缓地老去
【初相遇】
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
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常常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里出现
我喜欢那样的梦 在梦里 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
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
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喜和感激
胸怀中满溢著幸福 只因为你就在我眼前
对我微笑 一如当年
我真喜欢那样的梦
明明知道你已为我跋涉千里
却又觉得芳草鲜美 落英缤纷
好像你我才初初相遇
【雨中的了悟】
如果雨之後还要雨 如果忧伤之後仍是忧伤
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後的
别离 微笑地继续去寻找
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 你
【青春】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麽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
逐渐隐没在日落後的群岚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得极
为拙劣
含著泪 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信仰】
我相信 爱的本质一如 生命的单纯与温柔 我相信 所有的
光与影的反射和相投
我相信 满树的花朵
只源於冰雪中的一粒种子 我相信 三百篇诗
反复述说著的 也就只是 年少时没能说出的 那一个字
我相信 上苍一切的安排 我也相信 如果你愿与我 一起去追溯
在那遥远而谦卑的源头之上我们终於会互相明白
第五篇:席慕容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誓言可以修改 假如你我的相遇,可以重新安排 那么,生活就会比较容易 假如,有一天
我终于能将你忘记
然而 这不是 随便传说的故事 也不是明天才要上演的戏剧 我无法找出原稿然后将你 将你一笔抹去
——《错误》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期盼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一棵开花的树》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暮与朝
——《古乐府》
四季可以安排得极为平淡
如果太阳愿意
人生可以安排得极为寂寞
如果爱情愿意
我可以永不再出现
如果你愿意
除了对你的思念
亲爱的朋友
我一无长物
然而
如果你愿意
我将立即使思念枯萎断落
如果你愿意
我将
把每一粒种子都掘起 把每一个河流都切断
让荒芜干涸延伸到无穷远 今生今世
永不再将你想起 除了
除了在有些个
因落泪而失落的夜里 如果如果你愿意
——《如果》